她趴在桌子上脸朝着沙桐,小声问:“你们老师是不是姓徐?”
沙桐正想说话,抬头看了眼正推门进教室的徐绾绾,玩味地对明扇说:“要不你自己问?”说完下巴示意了一下。
明扇心跳突然加快,她把头埋得更低。
徐绾绾一脸严肃地放下了卷子,扫视了一眼教室。目光停在了那本立起的练习册上,她皱着眉头又查了一遍人数,然后走过来。
徐绾绾踩着三公分的高跟鞋过来,语气还算客气:“同学,你是走错教室了吗。”
明扇见躲不掉,她也不怕了,直起了身子把练习册合上还给了沙桐。
她看到徐绾绾的面色骤然变冷,心上一紧,嘴唇动了动:“……”
小姨……
“出去。”冰冷的声音不容抗拒,徐绾绾毫不在意班上的学生会听到,直勾勾地盯着明扇。
明扇脸上没有表情,真到了这一刻她甚至都忘记了胆怯。
从容地起身出门一气呵成,像是被赶走的不是她。
明扇不知道这一节课要多久,她也不敢离开,就在这等。
谁知道这一等就是两个小时。
精英班都是这种强度吗?明扇坐在地上揉了揉腿,一边在心里吐槽。
门打开了,出门的学生见到她还楞了一下。大家都知道徐老师严苛,但是不问清楚就赶人出去实在是有些过分。
明扇站起来侧过身,给出门的学生留位置。
沙桐是和徐绾绾一起出来的,两人见到明扇还在都怔了一瞬。
徐绾绾转身就走像是看不到她,沙桐跟在身后,明扇也一声不吭地跟着。
徐绾绾把沙桐领进了办公室旁边的空教室后自己进了办公室,然后用力地关上了门。
明扇也管不了那么多,伸手开了门进去。站在徐绾绾的办公桌前她还是软弱了起来:“小姨……”
徐绾绾用力地拍了下桌子,道:“我跟你讲过了,我不想看到你,谁让你来的!”
明扇被吓得手抖,慢慢从包里拿出了那个小挎包放在了办公桌上,小声说:“生日快乐……”
她不敢再说任何话,连忙跑出了办公室。
明扇还是没走,她站在办公室外的不远处看着那扇紧闭的门,咬着手指关节。
“你还是这么弱,但凡你能强一点点,事情都不会这样……”明扇自言自语。
她这次来明明是想说更多的,想问问她好不好,然后最好,能跟她谈谈当初那件事……
什么都说不出口,什么都不敢说。
明扇仰头靠在墙上,脸上的表情不堪一击。
沙桐推开教室看到她这副模样张了张嘴,却还是什么都没说。他进了徐绾绾的办公室,过了不到半分钟就出来了。
明扇在沙桐经过自己的时候叫住了他:“你、有没有看到……一个、一个包……”
沙桐转头看明扇,被她憔悴的表情戳了下心脏,但还是说了实话:“在垃圾桶里。”
明扇快步离开了科文。
徐绾绾是家里最小的女儿,虽然被所有人宠着却没有一丝公主病,反而十分要强。
明扇从小最怕徐绾绾这个小姨,印象中她总是冷着脸,做事一丝不苟对待家人也毫不嘴软,做错了便苛责不管是谁。
她也是明扇最崇拜的人,一边害怕一边跟在她身后想她和自己说说话。
九岁那年,明扇读三年级。她在徐绾绾家里看到了她书桌上的一只钢笔,在她身边絮絮叨叨:“小姨,我现在已经不用铅笔了,老师让我们学着用钢笔!可是我们班同学都买了中性笔,他们都不用钢笔的……”
“你说我用什么好,我觉得我应该跟他们一样,要不然他们说我搞特殊怎么办……”
徐绾绾随手递了那只钢笔给她,语气还是冷淡:“自己玩去。”
明扇本意虽然没想要这支笔,但还是开心地收了起来。
这支笔明扇一直用到了初中,然后便封藏在了书桌最里面。
她脑海里回荡着徐绾绾歇斯底里的吼声,她说:“我再也不想看到你!你!永远别出现在我面前!”
明明是一家人啊……怎么能说出这种话呢……
但是明扇就真的连续三年没有见过徐绾绾一面。
明扇因为逃课的事情被班主任警告,以为她是仗着自己要出国就想在学校混日子,明扇无精打采地站在办公室听着。
王白露敲了敲门,说是来交作业这才帮了明扇脱身。
看着她憔悴的脸王白露有些心疼,问她:“你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明扇眼神空荡荡的,想了一会儿还是开口了:“露露,你说,一件事情造成的结果,一定是所有参与者的责任吧?”
王白露没有说话。
明扇抓了抓头发,继续说:“我真的想不通,明明是那么一件小事,我们每个人就只是、做了自己该做的事啊,就算我们都错了,也不至于造成这么严重的后果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