坤宁宫内,众嫔妃齐聚一堂,李珏和长孙玉看着堂下被压着的一个奴才,萧淑妃伤未愈,脸色有些苍白。
“为何下毒毒害萧淑妃?”李珏从案桌上端了杯茶,用杯盖刮着浮于上方的少许茶沫,整张脸在滚茶冒出的热气中若隐若现,看不出表情。
“自是看不惯她背地里对皇后不敬。”那奴才看了一眼萧淑妃,又看了一眼长孙玉,面不改色地开口道。
“姐姐,臣妾没有,妹妹一向把姐姐当亲人般看待,绝不会如他所说,还请皇上明鉴!”萧淑妃杏眼含泪,楚楚可怜地看向李珏。
“爱妃莫急。”李珏柔声安慰道。
长孙玉在一旁看着她们郎情妾意,情深似水的模样只觉得有些刺眼,转头看向堂下跪着的奴才道:“你说为了本宫,那你是受何人指使?”
“自然是受皇后身边人指使。”那奴才看了一眼萧淑妃道。
“可是玲儿指使?”长孙玉将身旁的环儿拉到他面前道。
“对,就是她!”他神色有些激动,忙不迭地开口。
“放肆!你可看清楚了,这是本宫的贴身丫鬟环儿!本宫这坤宁宫从来没有叫玲儿的丫鬟!你口口声声说是为了本宫,却连本宫身旁之人都未熟识!诬陷一国皇后,你当真好大的胆子!”长孙玉也有了丝怒气,义正言辞,一脸严肃。
“不,不是,许是奴才记错了,对,就是环儿,就是她指使的。”那奴才有些慌不择言,身形开始颤栗。
“死到临头,还敢狡辩。”长孙玉淡淡地看了他一眼,语气里却是染上了丝丝压迫感。
李珏转头看了看她,记忆中的长孙玉总是一副温吞柔弱的模样,如今倒是越发有一国之后的姿态了。
“还请皇上定夺。”长孙玉转头对李珏说道,李珏有些心虚地错开了目光道:“朕知道了。”
“大胆奴才,诬陷皇后,挑拨后宫,来人,将他拉下去,择日斩首。”李珏嫌恶地看了一眼他。
“皇上饶命!皇上饶命!娘娘,娘娘救我!娘娘救我啊!你说过的......”那奴才忽然挣脱开来,拼命地往萧淑妃的方向爬去。
但是,话还未毕,他便活见鬼般瞪大了双眼,而后嘴角淌出一缕黑色的血迹,直挺挺倒了下去。
萧淑妃被吓得不轻,连连抚着自己的胸口,喘着粗气,不敢看他充满惊恐的眼睛。
周围一众嫔妃也不好过,纷纷拿出手帕掩住了双眼,身旁丫鬟不断帮她们顺气。
“皇上,是见血封。”侍卫从那奴才脖子处取出一抹银针,递给李珏。
李珏看着发黑的银针,又环顾了一眼周围众人,低下头沉思片刻,开口道:“罢了,拖下去罢,处理干净些。”
“是。”随后,两个侍卫将那奴才的尸体拖了下去。
长孙玉淡淡地看着他们,又瞥了一眼李珏,眼里似乎有些伤神。
既然他存心想揭过这件事,那我又何故去讨些没趣,这些年这样的事何尝少过,罢了罢了。
“今日众爱妃受惊了,早日回去歇着吧,萧淑妃好好保重身体。”李珏看了一眼萧淑妃,出口道。
于是,众人皆散,不多时,大殿上便只剩下长孙玉和李珏了。
“皇后今日受惊了,朕晚些时候再来看你。”李珏起身,握了握她的手,并不打算解释些什么。
“劳皇上挂念,臣妾无碍,倒是萧淑妃吓得不轻,再加上她伤重未愈,皇上若有时间便去看看妹妹吧。”长孙玉抽回了手,避开他的目光,低下头道。
“皇后当真当得起这一宫之主!”李珏看着空荡荡的双手,心里没来由地有些失落,语气染了丝怒气。
隐约记得从前长孙玉对他一向是言听计从,温顺委婉,如今这般,倒是为何?
“臣妾恭送皇上。”李珏转身离开,身后传来长孙玉不咸不淡的声音。
李珏不知不觉握紧了拳头,加快脚步朝着御乾宫走去。
回到养心殿,李珏方才后知后觉,有些好笑地看了看自己握紧的手,不知道自己究竟在气些什么。
欲擒故纵吗?长孙玉,不错,都会使用心计了。他深深地看了一眼坤宁宫的方向。
长信宫内,夕嫔拣了几颗杏仁,悠闲地剥了壳,往嘴里扔。
“娘娘,奴婢不明白,今日您在坤宁宫为何要帮萧淑妃?”雪儿为她揉着太阳穴,适时开口问道。
“这宫里,少了她可就冷清了许多。”夕嫔漫不经心地看了一眼案桌上的苦杏仁,好似没有味蕾般一颗一颗地嚼着,浑然感觉不到苦涩。
虽已立春,外头还是有些许寒意。乌云一团一团地聚集,黑压压的一片,压得人心里也闷闷的。
“奴婢参见皇后娘娘。”秋宜踏入坤宁宫,看到长孙玉独自坐在窗前,眼神呆滞。
“秋宜姑姑来了,快坐吧。”长孙玉回过神来,让环儿给她搬了一把椅子。
秋宜也算是长孙太后身边的老人了,深得太后器重,平日里大家都敬她三分,也算给太后一个薄面。
“皇后娘娘不必如此劳烦,太后让奴婢给您带句话,说完,奴婢便要去慈宁宫向太后复命。”秋宜没有坐,直直地站在那儿。
“姑姑且说吧。”长孙玉说道。
“太后说娘娘懂得深宫之道,很多事情有自己的想法了,她是管不着了。但还请皇后娘娘记住一句话,仁慈在宫中是大忌,这次你饶过她,下一次她未必饶过你。”秋宜一板一眼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