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氏嗔道:“你这孩子,难道休沐日先生就不能来了吗?”
伽罗吐了吐舌头,立于崔氏身侧,望着郑先生。郑先生笑了笑,说道:“今日我那在国子学里上学的内侄来看望我,我便想午间多添一次饭食。”
崔氏忙道:“这是自然,你们姑侄许久不见,定会有许多话要说。放心,我必然交待厨下多做一些菜肴佳品。”
郑先生摇头说道:“不必太过麻烦,我这内侄自小放浪形骸,偏又生得极为聪明,且善于乐理,因此常得他父母宠爱。原该带他来拜见长辈,恐他性子散漫惹人不喜。”
崔氏笑道:“这有什么?难道会比伽罗还要让人头疼吗?”
伽罗听到话语绕到自己身上,不由睁大了双眼,嘟囔道:“我哪里让人头疼,难道不是最乖巧懂事的一个吗?”
说得崔氏和郑先生都笑起来,崔氏听闻这位小郎君精通乐理,不由问道:“不知他精通哪样乐器?”
郑先生有些迟疑的答道:“他善弹琵琶。”
崔氏十分讶异,伽罗也奇道:“不曾见过男子弹琵琶。”她立马想到《十面埋伏》那首曲子,不知道让男子弹奏起来,会是怎样的气势恢宏呢!
郑先生无奈的看着伽罗说:“看来,此番是要让他来拜见一下长辈了。”
伽罗抿唇一笑,崔氏却叹道:“你呀你,这世道连男子都精通乐理了,你却连一样拿手的乐艺都不会。”伽罗面上的笑容一僵,很想反驳,但又不能顶嘴,只好求助的看向郑先生。
郑先生道:“是我疏忽了,原想着娘子年幼,先学好字再说。如此,过几日就教娘子弹琴吧?”
“我不爱弹琴,我喜欢吹埙。”她上辈子吹过埙,希望能沾点光,若是学琴,那就得从头再来了。
郑先生并不介意她学什么,在她的印象中,她这位学生和寻常女子不同,本不该学那些陶冶情操的琴棋书画,倒不如学些经史子集,诸子百家。可崔氏却不认同,只道伽罗日后又不必上朝为官,学了何用?倒不如学些女子该会的,哪怕是陶冶情操,不也挺好!
崔氏只要伽罗愿意学就好,中午让厨下置办了筵席送予掬花堂。
掬花堂中,姑侄二人对坐用餐,原来郑先生的这位内侄不是旁人,正是那日在食肆中“调戏”伽罗的郑译。
郑译说明了来意,只道是看望同窗高熲。郑先生告知他,如今高熲已改姓独孤了。郑译奇道:“那他妹妹呢?”
郑先生蹙眉:“只有高家父子投在此处,不曾听闻他有妹妹。”她上下打量他一眼,带着警告说道,“你莫要生出不该有的心思,好好上学才是。”
郑译笑嘻嘻的说道:“侄儿谨遵姑母教训。”
吃过饭,郑先生带他去见崔氏,生怕他口中没个把门儿的,再三说道:“你只需拜见崔夫人即可,不许东张西望,也不许胡乱说话,不要让人小瞧了荥阳郑氏。”
“姑母放心,我在外人面前难道还会自曝其短吗?”郑译敛容答应,那一本正经的模样到像那么回事。
听说郑先生的内侄要来,伽罗也很想看看会弹琵琶的人长什么样,因此也在崔氏身边等候。待郑先生带了人来,郑译礼数周全,行了大礼。站起身时,伽罗看清了来人面目,不由低呼:“是你!”
郑译原本垂首而立,此时听到女子的声音,不由抬起头来。看到伽罗也是一愣,但并未认出,反倒是看到一旁的阿兰,随即就笑了起来:“原来是你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