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远城闻语,虽心有不平,对刘通天哼了一声,转身而去。刘通天见最好的朋友如此,勉强将桌上的茶饮了下去。此时,王珪便道:“今太子侍读新任,自应具冠更衣,方合礼制。可观展将军仍着便服,不知是何意?”
刘通天微笑道:“此来东宫并非为行礼拜官,只为太子率军在外,内讲却不能中止,须理事务繁绪,再来日经筵之会得以展才。至于官服品类,待正讲之日,依礼而行即可,让王参军见笑了!”他深知王珪精熟经史,特于礼制之道颇有研究,可他并非一古板之人,遵其礼之精神,而非规格。依礼而匡政天下,才是他的才能之一。内讲是东宫对太子教习之功课,太子李建成虽然在外,可他的功课不耽误。这位新任太子侍读会关心到这一件事,让王珪大感欣慰。
王珪微微点头,他心道:“天下不平,经筵之会已很久未闻了,这少年居然有意重整其会,而令太子得闻教化,此为大功业也。”他喜道:“正该如此,太子为天下表率,未来储君,岂能不熟诗书,振大业,展大所言极是。”
刘通天微笑了,可一旁的柳东青却听得头大,本想着是请这位展将军来此授官服,行大礼,再得瑟一番,这样就会激怒那些太子府里心向孟云飞之人,就算不能,也会让众官不屑此江湖出道的小小武将,有何能当此文臣高官?再者,若是刘通天不务实事,他就会奉承讨好这位孟神童,毕竟他又成红人了,说不准不记得当初的事,能买转奉承过来,自然是最好。不想这家伙竟是来做事的,让他的所有打算全部落了空,实在是厉害!
刘通天看到了柳东青的脸色不好,心中暗笑。他只是用了八个字,“不求虚名,实干为国”,任何伎俩在这样真心做事的人面前都是过不了关的。
此时,一小厮快步而入,低声向柳东青道:“柳参将,薛将军下了帖子,请明日展将军去府上相会。”便将帖子奉上。柳东青展开来看,却咳了一声,道:“诸位,某还有事情,须先行告辞。”刘通天与王珪点头,柳东青急步而去。
刘通天这才轻松了一点,他微笑起身,环步东宫正殿,有一种特别熟悉而又陌生的感觉,王珪见他的行走果然是有劲带风,与孟云飞的慢步缓行是不同的,显然此人的武功在身。他不禁暗想:“太子有福,得此文武全才之人。”
王珪虽有些城府,但因饱学经史,书生气重,老臣心多,便道:“展侍读,今天下倾危,长安之乱象亦现,不知当以何策能让太子尽力前行?当日我曾以此语问过孟侍读,他云:旧法不可乱,须能补隋之不足,而非撤其旧纲,不知展将军有何想法?”
他这番忠直之言,让刘通天听到,心头微动,但他郑重地道:“叔玠兄,不必多虑。唐承隋制,然不可不变,兴唐当有新之气象,此为振业必然之途。此为尚文不失求质,亦要有考辨世情之能力,唯利民方能持久!”
他这一番言辞,听得王珪赞一声:“好一个尚文不失求质!”刘通天明白古来求文与求质是不一样的,兴政亦是有此之辨,文能让国运兴盛,繁荣,但又未免失之多元华丽,质为本立纲常,可又总归墨化保守,他这一语提醒了王珪。王珪喜道:“两不相妨,利民为本!他日展侍读当为相国之才!”
刘通天并无此意,只微微一笑,他只是来唐代做事的,哪里想当什么高官呢。但他不知在门后自有一双眼睛,看着这里。而柳东青写了一封书信让人送到薛万彻府上,看着小厮送出之后,他微微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