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29　　年根底下忙忙碌碌，人的心里却是悠闲，日子总是过得特别快，转眼就是大年三十儿。　　下午，杜宪和蒋惜眉就忙着做年夜饭，杜可仁想要帮忙每次都被蒋惜眉赶出来，生怕他毁了她的“大作”。　　下午五点才过，杜可仁正抱着本书窝在沙发里闲闲地看着，杜宪就来招呼吃饭。　　“这么早啊？”杜可仁放下手，站起来伸了个懒腰，这几天在家休假，整个人都歇懒了。　　“你待会儿不得值班儿去嘛，早点吃了还能歇会儿。”杜宪拍拍他的背，一眨眼儿子比自己还高还壮了。　　老两口折腾一下午，做了一大桌菜，花样儿虽然多，但都不油腻，清清爽爽的让人看了就有食欲。　　杜宪递给杜可仁半碗米饭，“米饭蒸的有点硬了，你要吃不了就喝点粥。”　　“嗯。”杜可仁尝了口汤，“爸，这汤好喝啊。”　　“好喝就多喝点，”杜宪无不得意，“这可是爸爸专门学的。”　　杜可仁跟个小孩儿似的笑，帮着蒋惜眉端菜。　　“行啦，菜齐了！”蒋惜眉拍拍手。　　“辛苦了，媳妇儿。”杜宪帮蒋惜眉拉开椅子，又招呼杜可仁，“来，儿子，坐爸爸对面儿。”　　“哎。”杜可仁也坐下来。　　杜宪拿出一瓶红酒来，被蒋惜眉瞪了一眼，赶紧解释道，“大过年的，得有点儿气氛啊。”　　“来，这一杯给你妈妈，这一杯是你的，剩下的都是我的。”杜宪给蒋惜眉和杜可仁都倒上。　　“我怎么才这么点儿啊，爸？”杜可仁撇撇嘴，看着自己酒杯里的酒。　　“就你，让你喝就不错了。”　　蒋惜眉也笑道，“你意思意思就行了，我陪你爸喝。”　　“嚯，媳妇儿你多少年没陪我喝过酒了。”　　“净瞎说，哪年过年我不陪你喝？”蒋惜眉嗔怒地看了杜宪一眼。　　杜可仁想起自己这些年，心里暗自叹了口气。自从搬出去住之后就再也没在家里过过三十儿，连喝酒都是老妈在陪爸爸，爹妈养个儿子算是白养了。　　“好好，吃饭吃饭。”杜宪赶紧打圆场儿。　　“爸，妈，我敬你们一杯。”杜可仁举起酒杯。　　蒋惜眉不太习惯儿子这么一本正经地敬酒，刚想打趣他，就听他继续道，“妈，我从小儿不听话，老跟您犯犟，让您操了不少心，谢谢妈。”说完将手里的半杯酒喝下去，从杜宪手里接过酒瓶，又给自己倒上半杯。　　“爸，小时候跟您在一块儿的时间少，特别不理解您，长大了自己也干了这行儿才知道您当初多么辛苦，有了星星，也才理解您虽然没空老带着我，心里对我的惦记一点儿也不少，谢谢爸。”仰头喝下杯子里的酒。　　杜可仁长这么大，很少会跟他们表达感情，从来没说过这么煽情的话，蒋惜眉一下就红了眼圈儿，掩饰地低下头去，“你小时候我可没少想把你从窗户扔出去……”说完似乎想起什么杜可仁小时候好笑的事儿，噗嗤一声笑出来。　　杜宪笑了笑，“大老爷们儿，哪那么多理解不理解的。”杜宪拍拍杜可仁的手，前两天挂水儿的针眼还很清晰，“我们呐，就希望你好好的，身体健健康康的，工作轻松一点儿，跟小岚俩人和和美美的，我们就踏实了。”　　“嗯。”杜可仁想想宋轶岚，她这会儿在跟宋叔儿准备年夜饭呢吧。　　“再一个，”杜宪继续道“病了就是病了，不能自己死扛着，该歇就歇，你们俩都忙，不行就回家来住，爸爸跟你妈还能照顾你们。儿子啊，生病不是你的错儿，别跟自个儿生气，昂。”　　“嗯，我知道了，爸。”杜可仁觉得“知子莫若父”说的真是没错，杜宪算是把他心里那点儿弯弯绕都看出来了。　　“行了，快吃饭吧，待会儿凉了。”蒋惜眉给杜宪和杜可仁一人夹了块鱼。　　“哎，你也吃，妈。”　　　　宋轶岚去靖北这几天，杜可仁也生了两天气，后来身体好了一些，心情也变得舒畅起来，就给宋轶岚打电话。第一天是星星接的，宋轶岚一句话都没说过，第二天干脆就连接也不接了，直接给他挂断，杜可仁气得不行。　　宋轶岚不是无理取闹的人，杜可仁以为她有什么不高兴，顶多发发脾气，过了这两天就好了。自己已经服软儿主动打电话给她了，她居然连句话都不想跟他说。杜可仁不明白，自己出差回来没一天，直接胃出血进了医院，这刚好了没几天，宋轶岚就闹着要分手，一气之下带着星星去了靖北，他做错什么了？出差前的吵架不是已经认错了吗，再说了吵个架至于就生好几天气，还闹分手么，又不是小年轻儿了。　　杜可仁心里有气，也就不愿意再打电话找宋轶岚，打过去要么不接要么给星星，反正就还是不想跟自己说话，自己何必上赶着找不痛快呢，大过年的，在家陪爸妈两天挺好的。有什么烦心事儿，以后再说吧。　　杜可仁独自坐在刑警队办公室里，只开着桌上一盏小台灯。桌上摊放着最近几起案子的材料，他这些天不在队里，队里又有了新案子。　　看着看着，杜可仁就开始走神儿。　　窗外噼里啪啦的鞭炮声不绝于耳，说是市区禁放，可是仍然有人铤而走险。远处郊区的巨大烟花绽放在天边，五彩缤纷的，在黑夜里煞是好看。杜可仁看着刚才烟花落下的夜空一角，心思飘得很远。　　往年，也是杜可仁在队里值班儿，宋轶岚年年都陪他过来，俩人开着整个办公室的大灯，拿队里电脑放着春晚直播。压根儿没人看，但是听着音响里喜气洋洋的金蛇狂舞就觉得欢喜。俩人相互喂着乱七八糟的小零食，聊着天逗着乐，一晃就是一晚上。　　有一年宋轶岚还不知道从哪儿买了烟花棒，俩人悄悄儿地跑到公安局院子里一人举着一大把，在院儿里疯跑，乐得像俩小孩儿，跟小时候一模一样。　　想到这儿，杜可仁忍不住笑起来，好像看到两个小小的身影和现在重合，又在院子里跑着闹着。　　“杜哥？”　　杜可仁回头，看见孙其成撩开门帘走进来。　　“你在啊，怎么不开灯？”孙其成随手把大灯打开。　　“你怎么来了？”　　“吃完饭了我过来看看，春晚越来越没劲了。”孙其成给自己倒了杯水，坐在杜可仁旁边儿，“外边儿可真冷！嫂子呢？没陪你来？”　　“没有。”杜可仁不想多说，“你媳妇儿呢？”　　“在家哄孩子呢，孩子太小，叫炮仗吵得睡不着。”　　杜可仁随口问了几句新案子的进展，孙其成跟他简单讲了讲，俩人又开始闲聊天儿。　　聊了一会儿，杜可仁帮他接杯水，“你不着急走吧？替我会儿？我去打个电话。”　　“你都给我续上水了我还能走么，”孙其成笑着打趣，“你去吧，我在这儿守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