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33　　童浩本来还想拦着童昕，怕她耽误了明天的飞机，后来一看拦不住，干脆由她去了，反正是最后一天，以后再想有这种机会可不太容易了。　　童昕抓着酒瓶，跟每一个人喝酒，撑着笑容在觥筹交错间辗转，红着眼圈儿，硬是不让眼泪掉出来。来来回回说的无非就是“一切顺利”这类的话，这么多年的情感，一朝分离，千言万语都哽在喉头，说不出来。到最后除了卢崇漪，基本上都被她灌了好几杯，杜可仁也不例外。　　童浩是最清醒的那个，看童昕醉的站都站不稳了，皱着眉从她手里夺下酒杯，“昕昕乖，咱不喝了昂。”　　“别拦着我，哥，我明天就走了！”童昕自然是不干，张牙舞爪地想夺回酒杯。　　童浩要是能让她把酒杯夺回去，那也不用干刑警了。三两下摁住童昕，把她拖到沙发上坐下，好言好语劝了半天，才算安静下来，不一会儿就睡着了。　　童浩叹口气，这个妹妹自小儿就在他们家长大，童浩对她比亲妹妹还亲。这一下连个商量也没有，突然就说要走，心里难免牵挂不舍。童浩自己琢磨着，怕是跟杜可仁有关，再联想到宋轶岚没跟杜可仁一起来聚会，不知道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　　要说童昕、杜可仁、宋轶岚这三个人，他童浩还真的没法说向着谁不向着谁。自家妹妹自己疼，要是她喜欢个别的谁，他这个当哥的就是绑也给她绑来，可偏偏她喜欢上杜可仁。喜欢杜可仁就算了吧，顺其自然地发展也是挺好，可偏偏杜可仁和宋轶岚人家心心相印，这些年来相濡以沫他都看在眼里。拆散人家家庭，或者希望人家家庭被拆散，这种事他连想都不会去想，更不会做。大家自小儿一起玩，长大了一起工作，跟亲兄弟姐妹一样，谁受到伤害他都不希望。最后却是苦了自家妹妹，童浩叹口气，摸摸童昕的头发。　　“睡着了？”杜可仁走过来，轻声问。　　“嗯。”童浩站起身来，冲杜可仁抬抬下巴，示意他出去说。　　杜可仁跟着童浩到了楼道，夜风从窗户里吹进来，吹散了浓厚的酒气，很舒爽。杜可仁坐在楼道的长椅上，等着童浩开口。　　童浩靠在窗台上，背对着杜可仁，看着窗外斑斓的夜空。掏出烟盒来给自己点上一根，没让杜可仁，知道他也不抽。　　倒是杜可仁，主动跟他要了一根。　　童浩诧异地看看杜可仁，杜可仁笑了笑，没说话。　　“老杜……”童浩转过身面对杜可仁，“你跟昕昕……没怎么吧？”　　杜可仁吐了个烟圈儿，才说话，“没有，我出院之后就没见过她。”　　童浩只是抽着烟，没再说话。　　杜可仁微微皱着眉，“她也没跟你商量？”　　“没有，要不是周放今儿打电话，我都不知道这事儿。”童浩狠狠地吸了一口烟，“不知道这傻妮子想什么呢。”　　“希望她是想通了吧，到那边过得好点。” 　　“说实话，她这些年挺苦的，也就把我和你们几个当亲人。”　　“嗯，我知道。昕昕是个挺好的姑娘。” 杜可仁对童昕无不愧疚，跟童浩聊这个，他也是有点不好意思。　　许是喝了酒，又吹了风，杜可仁觉得胃不再是隐隐的难受，逐渐开始疼起来。不动声色地把手肘撑在膝盖上，继续跟童浩说着话。　　“不说昕昕了，说说你吧。”童浩坐到杜可仁旁边，“你跟岚姐又怎么了？”　　杜可仁叹口气，“她要跟我分手。”　　“什么？”童浩吃了一惊，这么些年，俩人再怎么闹也没说过分手，“怎么了这是？”　　“我也不知道。”杜可仁掐灭烟，搓了搓脸，“其实上回我进医院，也是因为这事儿。咱俩不是头天晚上才回来么，一回来我就看见岚岚收拾出来的行李箱放在客厅，她还睡在客卧。我当时就以为她是因为之前吵架那事儿还生气呢，这是打算上靖北找她爸去，结果你猜怎么着，晚上下班回来就说要跟我分手，得亏我中午还去检察院给她送饭。”　　杜可仁伸手又跟童浩要了根烟，童浩犹豫了一下，还是给了他。　　“当时我就蒙了，中午我跟她认错儿了啊。她这人，你也知道，没那么小心眼儿，有什么事儿，只要认了错就好了，从来不带记仇儿的。”杜可仁抽了口烟，继续道，“出差那几天本来就弄得我挺难受，可能当时有点激动吧，就胃出血了，说实话我都没想到会那么严重。后来在医院里和出院之后，她都挺好的，也没再提分手，我以为这就没事儿了啊。我也知道，有矛盾不能遮过去就算了，得说清楚，所以我就想着等哪天找个机会，旁敲侧击地问问她，到底怎么回事，怎么就突然提分手。嚯，这还没等我找着机会，出院第二天，就跟我闹分手，摔门就走了。”杜可仁皱着眉，心里还是有口气堵着，他没觉得他哪里做错了。　　“不是说出院之后也好好的么，怎么第二天就又……”童浩也没明白，问他。　　“嗨，头一天我们跟小孙他们去了趟福利院，听星星说，岚岚要带他去靖北过年，我就纳闷儿啊，没听她提起过啊。第二天早上问她来着，她才说，是她自己带星星去，说我们得分开冷静冷静。我也是生气，跟她发脾气来着。”杜可仁叹口气，又抽了口烟。　　“那岚姐就没说为什么？总得有个原因吧。”　　“说了，说不愿意再耽误我。”杜可仁眉头又皱起来，“你说她这是说什么呢，我要是怕被耽误，我能跟她这么长时间？”　　“当年她爸妈离婚那事儿可能在她心里还是个坎儿。”　　“这我知道，这不这些年也从来没逼过她。不结婚我也没意见啊，谈不上什么耽误不耽误的，都是你情我愿的事儿。”杜可仁缓缓地吐出一个烟圈儿，“可能我爸妈催的太紧了吧，前段时间当着她的面说了我一回，你说这不就是催她呢么。唉……”　　童浩拍拍他，宽慰道，“你也别急，过两天就上班儿了，她还能不回来啊，到时候好好解释解释，岚姐不是无理取闹的人。”　　“我就怕她钻牛角尖儿啊。”杜可仁掐灭手里的烟，站起身来，觉得痛快多了，看来有什么事还是说出来好一些。胃还是疼，他伸手摁了摁，也没什么用。　　“胃疼了？”童浩也站起来，正巧看见他的动作。　　“有点儿，没事儿，进去吧，去看看昕昕。”说完抬脚往办公室里走。　　　　童昕倒是醒了，吐了一回，卢崇漪正扶着她喂给她水喝，周放和卢崇峰收拾着桌上乱七八糟的酒瓶和饭盒。　　“哎我说，你们俩上哪偷懒儿去了，喝爽了就跑，这可不行啊。”周放开着玩笑。　　童浩去帮着卢崇漪照顾童昕，杜可仁过去帮他们收拾桌子，“出去透了透气儿，我来吧。”　　收拾的差不多，童昕也清醒了点，大伙儿准备各回各家睡大觉去。卢崇峰自然是要把崇漪送回家，童浩本来打算叫周放送送童昕，杜可仁不舒服，童浩自己又得在局里值班儿。可童昕抱着杜可仁的胳膊就是不撒手，非要杜可仁送她。　　杜可仁冲童浩笑了笑，“没事儿，我送她回去吧，放心吧。”　　童浩本想让杜可仁替会儿班，他自己送童昕回去，一想杜可仁刚喝了不少酒，又不舒服，别到时候出个什么警情，没法跟局里交代，只好作罢。　　挨个把他们送上出租车，童浩才回到办公室，想想刚才出租车司机一脸的鄙夷，童浩就想笑，怕是以为这几个货是喝醉了酒，打架斗殴进了局子。周放那活宝，选这么个地儿喝酒。童浩大开着门，散散酒味儿，赶明儿叫周局逮着，反正不挨骂的不是他儿子周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