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霓凰视线迷离,见今晚苍穹无星无月,黑沉沉的,似乎要落雨。
好久没下雨了,应该有一个月了吧
地气很热,像蒸笼一样蒸着她的脸颊。
院中亭灯燃得明亮,映照得院中十几株白玉兰在昏黄的烛光下,镀上一层浅浅的光晕。空气中是淡淡的花香味。
她似乎看见宫女端着水盆子进进出出,又有太医院的十几个御医守在殿中。
清音应该能活过来吧
她其实,是一个单纯又极为可爱的女孩子。
月霓凰动了动身子,却发现胸口痛得厉害,她的内伤实在是太重。只要稍稍一动,似乎就是牵一发而动全身似的。
一双羊皮白靴出现在她眼前,白袍如雪,似云似雾,似绸似绡,男子声音冷漠低沉,“月霓凰,清音这么喜欢你,为何要害她?!”
月霓凰冷笑,“你脑子果然被门夹了是,我害的她,她死了没有?”
原本想讥讽回去,但想想还是算了,与这智障说话,就是浪费精力和口水,倒不如如他所愿的承认,满了他的意。
长孙凌蹲下身子,修长如嫩葱的手指挑起她的下巴,“怎能如你这狠毒女人的愿,清音好得很,不会死。”
“真烦啊,竟没死,浪费了我这一身力气。”
长孙凌扣紧她的下巴,痛恨出声,“你该恨的是本王,清音只是个孩子!你要出恨,你冲本王来啊!你杀她做什么!”
月霓凰说得轻巧,且满不在乎,“让你痛呗,你痛我就开心、高兴。”
长孙凌放开她,胸口不断起伏,起身,“清音要是没挨过这关,本王要你陪葬!”
他转身离开,雪白的身影进了殿中。
月霓凰实在是没有力气睁着双眼,只是闭着,趴在地上憩着。
丑时一刻,夜穹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细如绵针的雨落在葱绿的叶子上,滴滴答答作响。
雨声像美妙的音符,悦耳动听。
一阵凉风刮来,小雨变成中雨,冰凉如豌豆大的雨滴落在月霓凰脸上,竟像刀子在刮一样的疼。
高帛油纸伞从殿中出来,给月霓凰遮雨,“月姑娘,你可还好?”
月霓凰缓缓睁开眼眸,摇了摇头,“不好饿”
高帛从怀中摸出一块用帕子包好的糕饼来,递给月霓凰,“快吃吧,大王这会儿守着王长使,不会出来的。”
月霓凰拿过,没做犹豫的大口吃起来。
“咱家知道王长使不是月姑娘害的而是月姑娘救的,可大王这会儿心系着王长使的性命,谁的话也听不进去。等王长使熬过这艰难的一夜,咱家去与大王解释。”
月霓凰摇头,“不用了,我不稀罕他知道事情的原委和真相。”
高帛叹口气,“月姑娘怎的这般要强?”
“我打小要强惯了不屑让他人知道我是个什么样的人。”
高帛眸中闪过一抹心疼,“也是个可怜的孩子”
太过懂事、受了委屈又闷声不吭的孩子,旁人会觉得不管你做什么事都是理所应当。
受了伤会哭,受了委屈会闹,不懂事嗷嗷叫的孩子,才有人心疼,才有糖吃。
像月霓凰这样的孩子,该是从没有吃过糖的。
是个傻孩子呀
高帛道:“咱家扶你起来,你回偏殿去吧,大王要是生气,他总不好打我这个老头子”
月霓凰摇头,“你高估长孙凌了,我不想连累你”
“果然是个傻的,你我非亲非故的,既我愿意助你,你受着就是,你又何必管我受不受罚”
“我不喜欢欠人情”
高帛躬着身子,见雨越下越大,一把伞难能遮住两个人,于是便往月霓凰那边挪了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