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将军府门口停了几辆马车,因为关月山要迎娶于婉儿的事已在城内传遍,因此引了不少人看热闹。 “于家与关家结了亲后,关家在这城里更是无人能及了。” “你知道什么,关家少爷虽说没有入仕,但光是凭借关老将军在朝中的地位,于家都高攀不起,更何况皇上刚封了关大人为一品大员。” “为什么关家没让关公子入朝为官?” “这你就不懂了吧,做武官要靠军功,要是上了战场回不来怎么办?做文官看上去似乎没有危险,但是伴君如伴虎,说不定哪天就被砍了脑袋。关家人是看透了官场,所以才让关家唯一的香火经商,即安全又稳当。” “跟在于家马车后面的两个人是谁?” “那个银色头发的我知道,据说杜家的小姐想嫁他,可是他就是不同意,把杜晓晓都气疯了。” “他好像是关家表小姐的随从,听说是被关老将军派来保护于小姐的,旁边那个穿黑衣服的也是护卫。” “于家小姐是怎样的花容月貌,能让关家这么重视她?” “她可是关家未来的当家主母,如果再为关家延续香火,那就更是不得了呢。” 在一片围观和议论声中,于家一行离了沧州城,赶了两天的路回了于府。 林蝶衣一身黑衣,又重新扮演起男人。 于夫人亲自安排了两人的住处:“表小姐、玉公子,于府狭小,又因要赶制嫁妆,府上住进了几位绣娘,只得委屈两位挤在一处院内。” “于夫人客气了,这里挺好的。” 院落虽小,但是很幽静,院中还有一个小小的鱼池,林蝶衣很是喜欢。瑹瑀瑄本想让她住正房,但她喜欢厢房窗外的一大丛白色茉莉,便将他轰去了正房。 午夜已过,林蝶衣觉得闷热无心睡眠,起身开窗,轻嗅着茉莉的清香,索性搬来椅子放到窗边,倚着窗棂,伸手轻抚着花朵娇嫩的花瓣。 正厅的房门打开,一袭白衣踏着月光缓缓而来。 “你也睡不着?”林蝶衣侧着头浅笑问他。 他没有回答,只是绕过花丛来到窗边,将她额前的碎发拨到一旁。 朝他招了招手,在他低下头后,轻揉着他的发说:“若睡不着就进来坐坐。” 他搬了凳子坐在她身旁,手臂搁在窗框上撑着头,任由她的手在自己头上乱摸,勾了她的一缕头发在手指上绕着玩儿。 她的手顺着他的头发抚过脸颊,落在了手臂上,竟是睡着了。 瑹瑀瑄将她抱起放到床上盖好被子,手指轻划过她的脸颊摩挲了几下,关好窗户打开房门出去了。 能找到于婉儿完全是在意料之外,又因为情况特殊而仓促订了婚期,喜服喜被等一应婚嫁之物全都需要临时准备。于家高价请了几位手快的绣娘日夜赶工,做好的喜服即便是在深夜,也会送过来让婉儿试穿,不合适的地方拿回去再改。林蝶衣因是男子身份,虽说是以保护于婉儿为名,但仍只能跟瑹瑀瑄一起待在外院。在婉儿院里守了五个晚上,击退了两拨杀手,为了方便保护,入夜后两人便会坐到正房屋顶上,赏月聊天到也是惬意。 “真是好大的阵势呀。”这日正午,一个穿着黄色衣裙的年轻女子带着几个下人走了进来。 院子里伺候的人一见着她,纷纷见礼称其为二小姐。 “你们是谁呀?好大的胆子,竟然不给本小姐见礼。”二小姐见着两个陌生人看见自己毫无反应,立时柳眉倒竖。 林蝶衣假装没听见,把头扭到一边。 瑹瑀瑄微笑解释道:“我二人是关老将军派来保护于小姐的。” “不过就是嫁人嘛,有什么可保护的,真是小题大作。”冷哼了一声,扭着水蛇腰进了内院,不大会儿便听见她在里面放肆的谈笑声。 “这人是谁?”林蝶衣拧着眉问在一旁打扫的下人。 “她是于家的二小姐,是庶出,但因为大小姐丢失,大夫人和二夫人都再没有所出,二小姐便是家里唯一的小姐。” “来人,给我打这个乱嚼舌根的奴才。”二小姐出来时正好听到下人说自己是庶出,心中怒火腾腾。 “二小姐您就饶了奴才这一回吧,二小姐开恩……二小姐……” 这一口一个二小姐叫得于蓉儿更是牙根痒痒,若不是那于婉儿突然跑回来,自己还是于家唯一的小姐,现在可好,不仅突然冒出个嫡出的大姐,而且她这一回来就带着与关家的婚讯,全家的下人和城里的夫人小姐都在讨论这件事,自己本来与城西王家公子的婚期就在下月初二,可是因为长姐优先,自己的婚期竟然被迫推迟了。更可气的是,大夫人把原本应该给自己陪嫁的几大箱上好的金银首饰全部拿走,说是实在来不及了,反正自己的婚期也推迟了,再赶做一批也来得及。这批首饰都是大夫人亲自选的,自己的亲娘抠的要命,一拿到置办首饰的钱就想着怎么克扣,找的那些金铺送来的样品没有一件拿得出手。越想越气,一直嚷嚷着使劲打。 “住手。”林蝶衣一把推开打人的丫鬟。 “你好大的胆子,本小姐教训下人还用你这么个外人来指点?来人,给这个没眼的东西长长规矩。” 瑹瑀瑄把林蝶衣拉到身后:“请二小姐三思,我们是将军府的人,即使我们有何不当之处,也轮不到于家的人教训。” “真是好大的胆子。”于蓉儿抬手就要打,不过自然是落了空。 突然刮起一阵风,卷着一片尘土向他们扑来,瑹瑀瑄把林蝶衣揽在怀里,用衣袖挡住了她的口鼻。 二小姐开始还是凶神恶煞,没一会儿便摔倒在地不省人事,其他下人更是无一幸免。 “韩野。”看到墙头出现一抹身影,林蝶衣握着瑹瑀瑄的手兴奋地叫了一声。 一个异常高大的灰衣人轻飘飘落入院中,一张棱角分明的脸冰冷的没有一丝表情。 林蝶衣跑上前抱着他的胳膊,那人仍是一脸的冷酷,不过眼神却是柔和了许多。 “小衣衣,你见着韩野永远都比见着我高兴。”楚风抱着一个坛子,一脸不高兴的站在韩野身后。 “你真的把醉流霞带来了。”林蝶衣接过坛子掀开纸封,“好香,就是少了点儿。” “其余的在将军府。”韩野的声音都冷的吓人。 林蝶衣抱着坛子,献宝似的举到瑹瑀瑄面前:“韩野酿的醉流霞是最香的,你闻闻。” 瑹瑀瑄笑着点了点头,觉得眼前人影一闪,左手揽住林蝶衣的腰,右手从她手里接过酒坛,两人一起闪向一旁。 “若这样就能打着他,小衣衣怎么会让他跟着。”楚风不以为然的说。 “还行。”韩野没再多做纠缠,“梅姨要你事毕速归。” “怎么了?” “段祥。” “谁是段祥?” “就是我说的那个黑白两道通吃的人,梅姨给你找的丈夫。”楚风解释道。 “啊?是真的?” “当然是真的,你的终身大事可是梅姨的一块心病呢。”楚风走过来搂着林蝶衣肩膀,“你是不是紧张了?那人我见过一面,长得还是不错的,虽然比你后边的那位差一点儿,但武功绝对一流。” “我又不是选武状元,告诉梅姨,不用为我操心。”林蝶衣有些不耐烦。 “小衣衣,你不是说过你的夫婿必须比你武功高强吗?” “比我武功高的又不是只有他一个人。” “你别生气呀,梅姨……” “我们住在如意客栈。”韩野不由分说的拉走了楚风。 瑹瑀瑄看着林蝶衣一脸的焦躁安慰道:“他们都是好意。” “我知道。”林蝶衣不明白自己这是怎么了,最近越来越排斥婚事。 “这是怎么了?”于夫人进院吓了一跳。 瑹瑀瑄道:“请于夫人原谅,于二小姐觉得我们不合规矩,所以只得……” 于夫人是知道他们的手段的:“玉公子言重了,错在于家。来人,把二小姐抬回房内休息。”厌恶的看了一眼二小姐后径直去了后院。 “小衣衣是怎么了?以前她虽然也是不热衷,但却没有这么烦躁过……”楚风在客栈里玩儿着茶杯,坐在他旁边的韩野一如以前般的听着他说话。 “玉公子。” “啊……”韩野的答话让楚风一愣,自己说话时,他一直都是静静的听着,第一次的开口使他缓不过神儿。 眼前的人双唇微张,一双凤眼迷茫的看着自己,这样娇艳欲滴,怎能轻易放过。韩野倾身向前,掐住了他尖尖的下颌,四片唇轻贴在一处,舌头毫无阻拦的伸进楚风的嘴里,卷住那柔软甜蜜,连同失神颤抖的□□,一同吞进了口里。 粉红色的长袍和灰色的衣裤散落在地上,床上两个□□的身体与沉重的呼吸和娇弱的□□交织成一幅旖旎的风景。 一轮圆月悬在空中,林蝶衣抱着酒坛坐在屋脊上豪饮。 “以明月下酒,真是好兴致。” “你定是从月亮上来的。”林蝶衣大笑着又饮一口。 瑹瑀瑄坐在她身旁,抢过她手里的酒坛也喝了一口,“真是好酒。” “给我。” 他又喝了一口,却是不让林蝶衣抢着:“你已经喝了半坛,再喝会醉的。” “不喝醉怎么对得起醉流霞的这个名字。”抢了半天也抢不着,林蝶衣气得揪着他的衣领。 “又要咬我?” 他的笑真的很好看,林蝶衣半眯着眼:“咬你又能怎样?”这么好看的脸要是多了一个牙印岂不有意思。 看着她吃吃的笑,知道她有些醉了:“回去睡吧。”盖好酒坛,伸手要扶她。 “不能回去睡,我还要在这里保护婉儿呢……”嘴上虽叫嚷着不走,身子却软绵绵的倒在他怀里。 瑹瑀瑄把酒坛放在她手里,抱着她落进院中。进了房间把她放在床上,拧了湿热的帕子给她擦脸,又为她脱去鞋袜外袍,盖好被子要离开,她却扯着他的衣袖不肯松手。 “知道我想咬你的什么地方吗?”林蝶衣笑嘻嘻的两只手捏着他的脸,“是咬在左边好还是右边好?” “两边都不好,咬在脸上太过无趣……” “那咬在哪里好?” 瑹瑀瑄俯下身子,以行动回答了她,比自己想象的还要香甜。 林蝶衣醒来时觉得头疼欲裂,连灌好几杯茶水,醉流霞只喝了半坛竟成这样,是自己酒量小了,还是韩野酿的酒变烈了?摸了摸双唇,似乎有些微肿,没在意的出了门。 来到于婉儿院内,见瑹瑀瑄正在前厅用早饭,打了个招呼也坐下一起吃,偶尔瞥他一眼,总是觉得他今天的笑容有点怪。 于婉儿带了丫鬟过来,向两人见了礼:“多日来辛苦两位了。” “于小姐客气,既受了将军府的托付,怎么敢说辛苦。”瑹瑀瑄说着漂亮的场面话。 “我可真是糊涂,竟忘了把两位的礼带了来,你去取了来,应该就在花厅小几上。”支走了下人,悄声道,“实是辛苦表小姐了,你只得待在这里,母亲和我都是过意不去的。” “婉儿客气了,只要你能顺利和我表哥成亲,这些都不算什么。” 丫鬟捧着个盒子回来,于婉儿打开放到桌上,里面放了两只鼓鼓的小荷包:“聊表心意,请二位笑纳。” 瑹瑀瑄拱手谢过,于婉儿施了礼告退了。绣娘们短暂休息后又陆续进来干活儿,丫鬟们依着绣娘的吩咐,有的把已经完工绣屏搬出屋子,有的抱出喜被在院内晾晒,院子里渐渐热闹了起来。 眼看便到晌午,后院突然传来一声尖叫,紧接着尖叫声便不觉于耳。 两人冲进后院,只见一个丫头倒在地上唇边带血,已经死了。 瑹瑀瑄拾起尸体旁已经摔破了的碗的一块碎片,闻了闻里面残留的汁水:“有毒。” 林蝶衣说道:“于小姐,请派人去如意客栈把韩野找来,另外,关闭府门加派人手巡视,任何人不得进出。” 于婉儿还算镇定的点了点头,有小厮进来卸了门板,把尸体抬到了院外,其他人全都聚到了厢房,瑹瑀瑄检查之后发现,只有一个碗里的汤有毒。 “那一碗,原本是我的。”于婉儿颤声道,“我觉得这汤里有一股不喜欢的香料味,就赏给了丫头喝,谁知道……” “发生什么事了?”于夫人匆匆走了进来,见到林蝶衣的示意,把自己带来的下人,也一并遣去了厢房。 “于夫人,你的族人可是擅长用毒?”瑹瑀瑄问。 于夫人摇了摇头道:“山中毒虫较多,有毒花草也不是没有,但绪人只解毒绝不制毒。因为我们认为毒物是绪衣神所造,我们甚至不杀死毒虫,只是制药驱赶。” “这府中,可是有不喜欢大小姐回来的?” “昨天你们碰见的二小姐,恐怕就是最不喜欢婉儿的。”于夫人愤愤的说。 “断肠草。”一个不带感情的声音从外面传来。 “这种□□好找吗?”林蝶衣走到韩野身边。 “毒性存于草叶,一般都是自制。” “于夫人,请彻查府内有无陌生面孔或失踪人口,并且问清给大小姐的汤是何人所做、何人端来的。”交待完这些,瑹瑀瑄也走了出来。 “这似乎不是绪人所为。”林蝶衣猜测。 “如此精准下毒,需有内应,绪人极少出山,于小姐回来不过半月,应该是没这个时间。” “夫人……”一个小厮跑进来回道:“给大小姐端汤的丫鬟已经投井死了,而厨娘好像也是被毒死的。” “韩野……”林蝶衣话音未落,那个人已经到了院外,又很快便回来了,没说话,只是冲着林蝶衣点了点头。 “看来是同一人,于夫人,请查清这几天都有何人进出府。” “小衣衣,咱们只要保护于婉儿没事就行,何必劳神调查是谁下的手。”楚风最是嫌麻烦。 “好呀,以后大小姐的茶水饭食就由你来试毒。”林蝶衣没好气的说,瞪着他的时候看见他衣领处青紫了一片,“师兄,你脖子上怎么了?是不是被虫子咬了?” “没有呀。”楚风摸了摸自己的脖子,想起了什么,把领子往上拉了拉,“没事没事。” “怎么没事,都这么……” “楚公子说了没事自是没事,你还是想想是谁投的毒吧。”瑹瑀瑄打断了她的话。 林蝶衣才要分辨,有下人进来请他们去前厅。 于巡抚和二夫人、二小姐已经在前厅等了,互相介绍见礼落座后,门房进来回话说这几天除了下人采买出府外,就只有二夫人和二小姐出去过。 二夫人一听就急了:“老爷,您可得给我们做主,我们怎么会做出杀人的事来?何况即便调查也应该有老爷您派人调查,怎么能允许几个外人来指手画脚?瞧瞧他们一个个怪模怪样,说不定就是他们下的手呢。” “你……” 瑹瑀瑄拉住林蝶衣示意她不要说话,转头问道:“二夫人此言可有证据?” “你们说我和二小姐是凶手,难道就有证据了?” “二夫人怕是想错了,我们从未说过二夫人和二小姐是凶手。”也不再理她,对于巡抚道,“我们确是外人,还请于大人查清真凶,我们回去也好给关老将军一个交代。” “玉公子言重了,几位的职责便是保护婉儿平安,这件事明显是要对婉儿不利,还请几位莫怕辛苦,查明此事。”于巡抚虽是刚正,但是也通人情,这事儿出在自己府上,如果查出结果,是自己看管不严,如果查不出,便是自己包庇,孰轻孰重,自然是分得清的。 “多谢于大人信任,二夫人和二小姐,请问这几日二位都去了何处?” “好大的胆子,你是什么身份,竟敢质问我?”二夫人吼道。 “既然于大人命我们查明真相,我们自然有权过问。” 于巡抚见二夫人大呼小叫,一点规矩都没有,不尽沉下脸问道:“怎么?你去了不能见人的地方吗?” 二夫人见老爷一脸不快,只得收敛了脾气,回答道:“老爷说哪儿的话,妾身怎么会去那些不能见人的地方,无非是和夫人小姐们喝喝茶聊聊天,还去了裁缝辅子拿衣裳。” “敢问二小姐去了何处?” 于蓉儿绞着帕子就是不开口,被于大人唬得急了,竟嘤嘤哭了起来。 瑹瑀瑄扫了一眼二小姐,对于巡抚说:“既然二小姐不愿开口,请于大人把抬小姐出府的轿夫和二小姐的贴身丫环叫上来,一问便知。” 丫鬟进来时见了这么多人竟有些胆怯,回话的声音比蚊子大不了多少:“二小姐每次出府都不叫奴婢跟着。” 轿夫跪下回道:“小的每次都会把二小姐抬到城外一间别院去,二小姐叫我们在门外等着,一般要一两个时辰才会出来。” “说,你是干什么去了?”于大人怒不可遏。 二夫人急忙说道:“老爷,您别吓她,蓉儿她肯定不会做不好的事。” 林蝶衣说道:“那座别院归何人所有,恐怕一查便知。” “小的无意中听说过,那个别院是王家的。”轿夫怕老爷怪罪,把自己知道的都说了。 “看你教出来的好女儿,从今天开始直到她出嫁,不许跨出房门半步。”于大人气得面色发白。 “老爷莫要动怒,蓉儿还小,而且本是好事将近,谁知却被无故推迟婚期,心中不快也是有的,还请老爷饶过她这一回吧。” “都知私会男子了,她还小吗?婚事本应是长姐优先,她如此不知礼义廉耻,你这做娘的也脱不了责任,你和她一起禁足,顺便重新教她如何做人。”于巡抚厌烦的挥手叫来下人,把母女俩拉走了。 又有人来报,投井的丫头已经捞了上来,在她身上搜到一张纸,上面写着因她嫉妒大小姐,就下毒欲杀她。 “于大人以为如何?”瑹瑀瑄问道。 “这……一个丫头嫉妒小姐,这理由似乎有些牵强,而且她并没有出过府,如何能拿到□□?” “于大人英明。” 于巡抚虽是见他面带恭敬,但总是觉得话里含有讥讽之意。 客院内四人围坐一处商量对策:“既然二夫人的行迹没有可疑之处,那重点便是于蓉儿了。”已有下人来报,二夫人去的茶馆小二和裁缝铺的伙计都证实了二夫人的说辞。 “只是于蓉儿为什么要杀婉儿呢?难道就是婚期因婉儿的缘故被推迟了?这也太草率了吧。”林蝶衣不解。 “小衣衣,是你不了解女人,成亲对女子来说是一生中最重要的事情,因为多年不见的姐姐就把自己的婚期推迟了,是我也咽不下这口气的。” “既然你这么了解,那就想个法子让于蓉儿说实话。” “小衣衣,你怎么只是欺负师兄呀……”楚风又粘在林蝶衣的身上。 “楚公子若不坐正,领口处的红痕可都被瞧去了。”瑹瑀瑄认真说道。 楚风连忙坐好,把领子拉紧。林蝶衣一脸纳闷,韩野却说了一个字:“好。”又对林蝶衣说了一句兵不厌诈,拉着楚风就走了。 林蝶衣还没反应过来,瑹瑀瑄却点头说道:“妙计。” “你听说了吗,王家好像要与二小姐解除婚约了。” “听说是因为二小姐要毒死大小姐,王家人害怕了。” “我怎么听说是因为王公子喜欢上了艳灵馆新来的清倌,还要给她赎身留在身边,可是二小姐就是不同意,王公子才恼了她。” “那也不至于解除婚约吧,虽说是清倌,但也做不了正室呀。” “二小姐可是庶出,当初没有大小姐的时候,王家自然愿意娶她做正室,如今大小姐回来了,又有了那么好的一门亲事,王家定会另寻别的高枝了,恐怕二小姐嫁过去也是做妾。” 几个下人在院外的议论全被正在禁足的二小姐听了去,于蓉儿气得浑身发抖。 二夫人心疼劝道:“女儿别急,你父亲不会让你做妾的,大不了另觅别家就是。” “可是……娘,女儿……女儿已将身子都给了他。” “什么?你……”二夫人捶胸顿足,但事已至此也是无法,又不能出去打听情况,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 转眼天便黑了,两人因心中憋闷,晚饭都没有吃多少,于蓉儿求着二夫人给她想办法,二夫人也是一脸的为难。 正在一筹莫展之时,院中传来一声闷响,似是有什么东西被扔进了院子。 身边没有伺候的下人,母女俩壮着胆子来到屋外,借着月色细瞧。 “王公子……”于蓉儿一眼认出趴在地上被绑成粽子状还堵了嘴的人就是她的未婚夫。费力的把他扶起,扯了堵在他嘴上的布。 王公子连声道:“二小姐饶命。” “你是被谁抓了?” “我在去艳灵馆的路上被人打了闷棍,再醒来的时候就在这儿了。” “你果然是被那个的狐狸精迷住了,枉我将身子都给了你。”于蓉儿扑上去便打,王公子还被绑着呢,往后一躲便整个儿栽倒。 王公子之前还是害怕,现在见这女人如疯了般对自己又咬又打,厌恶道:“你怎么跟疯狗似的,快给我解开。要不是你不肯把你姐姐拐出府,我能去喝花酒吗?” “你去喝花酒还是我的错?有了我你还去惦记别人,你真是个没良心的。” “谁家没个三妻四妾的,是你嫌你姐姐坏了咱俩的亲事,我说把她弄出来和她玩玩儿,到时候她身子破了,关家的人肯定不会要她了,我把她娶来做妾,还不是你想怎么折磨她都随你的便,你竟然不同意。” “你想得美,我把身子给你了,还要给你送女人?你娶了我,这辈子休想再去找别的女人。” “那我明天就让我爹退了与你的婚事,你这种泼妇娶进门也是麻烦。” “好呀,那我今天就跟你同归于尽,谁也别想活。”于蓉儿从腰间掏出一个小纸包,打开就往王公子的嘴里塞。 一个粉色身影如鬼魅般飘进院子,三个人直挺挺的躺在地上。 “韩野,于蓉儿要给这姓王的吃的,是不是断肠草?” “是。” “看来就是她对婉儿下的手。”林蝶衣让楚风解了于蓉儿的穴道,“若是说了实话,你仍可待在于府,等着王家的花轿来嫁你,若是隐瞒,衙门里的各种刑具让你受个遍,看你能忍过几个。” 于蓉儿浑身颤抖望着眼前的四个人:“如果我说了,你们就会放过我?” “是的,毕竟婉儿没事,我们也不想多惹是非。” “是我想杀于婉儿,这个没良心的在于婉儿回府那天无意中看见了她,色心大起,非要我……我怎么可能同意呀,便和他吵了起来,趁他不备,从他的书房暗格里偷了断肠草。” “他怎么会有断肠草这样的□□?” “因为他喜欢虐畜。” “虐畜?” “别院附近有很多的野猫野狗,时不时还会有从农家跑出来的猪呀鸡的,他就把断肠草拌在食物里喂给它们,看着它们被毒死。” 韩野一脚踢在王公子身上,他的身体飞起撞在旁边的树上。 林蝶衣厌恶的说:“你怎么会愿意和这种人在一起?” “父亲既然把我许配给他,我不喜欢他又能如何?” “你回府后就用这药在汤里下毒?”瑹瑀瑄继续问。 “是的,昨天上午在厨房里,我问清了哪碗是给于婉儿的,就把药加了进去,却被厨娘看见了,我骗她是进补的药,也给她盛了一碗。” “那个端汤的丫头为何会投井?” “她是厨房粗使的丫头,因为是我吩咐她把汤端过去的,出事儿之后她想要去找父亲,被我撞见了,我就威胁她若把事情说出去,定会杀了她全家,可她若是肯承认毒是她下的,我会给他家里五十两银子。” 楚风解了二夫人的穴道,韩野抓起王公子,四人一道消失于院墙外。 第二天,林蝶衣只对于大人说已抓获凶手,却只字不提凶手是谁。王家派人送来消息,因公子不碍摔断三根肋骨,成亲之事还需再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