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是在尚稚与殷绣娘分别的同时,燕景宗来到了头道街的京汉铁路江岸车站的站台上。
车站早已被空袭轰炸得面目全非,除了铁路是随炸随修之外,建筑物基本上全部废弃了,车站那长长的一排仓库就位于站台边上,距离林祥谦就义的那根灯柱不过百米之遥,其中一大半已被炸毁,有顶有墙还算完整的库房才不过寥寥几间而已,燕景宗侧视着那根灯柱,抬手用暗号敲响了库房的木门。
库门向内开启,燕景宗收回视线,脚步沉稳的大步迈进,一眼就将库房内或坐或站或在整理武器装备的二十余个青壮汉子尽收眼底,而这些青壮汉子中至少有二十人是正冲着自己目瞪口呆,大张着嘴巴合不拢。
其中一个才二十岁出头的彪悍小伙子第一个回过神来了,喉咙里带着愤恨和兴奋地爆出了三个字:“燕景宗!?”彪悍小伙子同时端起了手上的美制3式冲锋枪“边上玩去!”关铁僧一脚将这个小伙子踹得滚倒在地面的一堆稻草捆上。
“立正!”邢厚土的突发暴吼震住了正准备操起莱辛式5轻型半自动卡宾枪对准燕景宗的另三个别动队队员:“他就是你们的站长,夜莺!”
石破天惊,万料不到这个死敌竟然就是自己顶头上司的顶头上司,全部准备操家伙的别动队队员的下巴和眼珠子掉了满地。
“我是夜莺,也是燕景宗。”燕景宗气度沉稳地环视所有人:“就是那个和你们交手过无数次,甚至亲手击伤过你们其中三位同志的特工总部机动处处长、兼代理部长,燕景宗。”
现在人再傻也明白是怎么回事了,除了邢厚土之外,全体人员立即按照各自小队编制排成四排立正。
燕景宗在其中三人身前一一走过:“丁满仓,马炜,我向你们二位同志致歉。事出无奈,我必须采信于日伪,才不得不亲手击伤了你们。”最后在白利峰面前停下,燕景宗继续说道:“你是在我的指挥下被机动处俘虏的,但是你熬过了酷刑,只说了邢队长允许你说出来的情报,在反向引导了韩畏的判断方向之余,没有出卖任何一位同志。你很好,为我辈楷模。”
被点名的三人没有接话,既然知道了燕景宗的真实身份,那也就全无半分愤恨了。尤其是白利峰,现在明白为什么能逃出来了,那不是自己的职业素养高,而是燕景宗私下的放了自己。
“无论新老队员,你们中的绝大部分都不知道我就是夜莺,在武汉的地下战线潜伏战斗七年以来,别动队中只有邢厚土、庞凤、关铁僧、伍士鼎、房新,只有他们一共五个人知道我的真实身份,至于为什么要对你们严格保密,既然都是军统手足,就不需要我解释理由了吧。”顿了顿,燕景宗放大声音说道:“今天邢队长紧急召集你们集合,是因为有一件艰巨的任务必须完成,所以我才把自己的身份公开在各位同志的面前。”
接下来,燕景宗将饭岛龙马的真实意图进行了详细的讲解,并且包括了自己和尚稚全部的分析推理,但是没有提及尚稚的名字,甚至连逻辑分析中其实还有另外一人参与的事情都没有提,就让所有人都以为是自己一个人分析出来的。
全部别动队员是二十六人,除了邢厚土庞凤这两个正副队长、还有关铁僧等三个小队长面无表情之外,其余的新老队员无一不是双目赤红、血脉偾张。
燕景宗讲述完毕,问道:“同志们,这些战犯没有一个不是沾满了咱们同胞的鲜血,没有一个不是身背着不知多少条索命的冤魂,你们能同意这些战犯可以逍遥余生吗?”
没有一秒钟的犹豫,除了邢厚土等五人之外,其余人等全体爆发出一声怒吼:“不能!”
但是燕景宗的神情没有受到鼓舞,反倒黯然了一点下来,低声说道:“但是我执行此次行动的申请,被老板拒绝了。”
队伍里些许地出现了一点点嘈杂的声浪,基本上都是诧异的啊了一声,就连邢厚土等五人也略带异愕。
“不过……”燕景宗猛地再次提高了音量,高声喝道:“我依然决定执行!因为,我不能眼睁睁的让这些战犯逃掉!因为,我是炎黄子孙!因为,我必须为我枉死的同胞复仇!因为,这是正义!因为,有人对我说过一句话:我从未忘记过,我的名字叫炎黄!”
听着燕景宗震裂心肺的咆哮,全体人等恢复了肃穆,注视着自己的站长。
燕景宗的声音又低沉了一些,平静地说道:“但是我们全部清楚家法如何,是绝不允许手足私自行动的,我的这个决定,有绝大的可能会受到制裁。但是我也知道我一个人做不到,现在采取自愿原则,如果和我有着同样热血的炎黄子孙,不惧任何代价也要为同胞复仇,为了正义,请上前一步。不愿意的也不是胆小鬼,只是在严守家法,所以绝不勉强,日后也绝不会被穿什么小鞋,因为对我本人最轻的制裁,至少也不会再是站长了,无权报复各位。”
邢厚土什么表情也没有,在跨出一步的同时,低下头试着拉了拉3冲锋枪的枪机是否润滑,庞凤、关铁僧,伍士鼎、房新,几乎都是同时高挺着胸膛跨前了一步。好心情文学网hxqx