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和这才松了一口气,见听雪已经夺过匕首,对着斗篷客要刺下去,忙道:“慢着,她是一女子,都站不起来了,已经没危险了。”
听雪手一顿,还是有些不忿,“我去叫侍卫。”
“不……别……”斗篷客伸出一只纤细的胳膊,扯下风帽,露出一张明丽的面孔,只是脸上抹着几块黑灰,还冲出两道泪痕,带着哭腔道,“我……我被人害了……若是传扬出去,我可活不成了!”
这次安和与听雪听蓉都听清楚了,那女子的声音,虽然说着官话,但带着几分草原韵味。她的斗篷已经歪斜,安和看见这女子里面穿的服饰,金镶玉贵,极有个性,绝非凡品。
听蓉眼神一凝,凑近安和耳边说道:“主子,这是草原上的贵女才有的打扮!”
听雪上下打量着似乎站都站不直的女子,“你功夫不错,这是受伤了?伤在哪里?”
那女子疼得拧着眉毛,泪流满面,张了张口,心说你踹到我胸口,还问我伤到哪里!
“咳咳,”安和也想到这个问题,“这不是讲话的地方,听雪,先扶着这位……姑娘,到厢房里坐下。”
到了厢房,茶几上摆着茶壶,只见这位草原贵女不顾一切,扑过去抱着茶壶就吨吨吨,还好茶水是温的,否则还不烫坏了。
她放下茶壶,见对面一主二仆目瞪口呆地看着自己,勉强笑了笑,“我不慎中了……迷香,一直在扎自己保持清醒,要大量喝水,尽快……排出去。”
安和与听雪听蓉闻言,细细地打量着她,片刻之后几乎同时开口。
听雪:“你是从隔壁贤应寺跑过来的?听说今天那里有很多秀女祈福!你的侍女呢?”
听蓉:“听口音来自科尔沁,不知是哪位郡主?”
安和:“你用什么扎的自己,你手上在流血!听雪听蓉,快拿医药箱来!”
一通忙乱后,梅林朵怔怔地看着自己被包扎好的左手,和被塞进右手的一壶清水。
对面那个温婉的女子轻声道:“这是从寺里的慧泉提的水,清澈甘甜。你不是说要多喝水,没有茶了,先喝这个吧。”
梅林朵脸一红,点了点头,又把一壶水喝了个干净。
“这位郡主,不知你怎么称呼?你不愿旁人知晓,可我们总要知道你住在哪里,好悄悄送你回去。”
不提还好,一提梅林朵真是又羞又恼,又气又怒,还有骨子里的又惊又惧。
“我……我是宾图旗的,我叫梅林朵。”
“我是今年的在册秀女,今日的确是内务府的安排,科尔沁来的秀女都到贤应寺祈福。”
“我本带着两个侍女……”梅林朵咬牙切齿道,“不知什么时候被买通,买通……”
她说不下去了。
何用买通呢?草原上的人们,有几个对师尊大萨满不是奉若神明,唯命是从?自己之前不也是如此?
想到师尊,她更是有一种信仰坍塌的痛苦和绝望感,忍下去的泪水又涌了上来,还有不甘的哭喊。
“我一直把你当成最最尊敬的长者!原来在你心中,我只有女色惑人的价值?”
“我不愿指婚十三贝勒,就拿我的家人做威胁,还想毁了我?”
“我这么多年勤学苦练是为了什么!我不比任何男人差!”
安和听得半天说不出话来,然后一拍桌子,“岂有此理,竟有这样的长辈,好不让人恶心!郡主,你别伤心,你在京中可还有安全的落脚之地?不如”
听蓉急得拉着安和的袖子,低声道:“主子,事关选秀,这可不是小事,您可千万不能掺和!”
安和本来热血上头,想掏银子让这位郡主躲一躲,可听蓉一句“选秀”让她想起了糟糕的回忆。在这个年代里,不管是七品小官之女,还是郡主贵女,皇家旨意任何人都无法抗衡!
梅林朵苦笑一声,“这位夫人,您的侍女说的对,兹事体大,我不能连累你们,我这就离开”
正在无计可施,厢房门口传来一个冷冷的声音:“离开这里,去向大萨满叩头认错,然后做他的傀儡?”
安和吓了一跳,“胤噫,王爷,您什么时候来的……”
梅林朵头皮发麻,她,她记得这个声音!十四贝子胤祯的同母兄长,冷面雍亲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