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村的黎明,院子周围一遍寂静,在鸡笼里睁开了眼睛。随着喔、喔、喔鸡公大声报晓,拥抱了一夜,亲吻了一夜的天和地依依不舍地松开了手,在天地的唇边,便展现出了一个新的世界。
在农村有一个耳熟能详、广为流传的放牛娃故事,家喻户晓。
有一个人在山上看见一个放牛娃,于是就产生了大致如下的对话:
“你那么辛苦放牛为了是什么呀”
“为了牛长大了能卖钱。”
“你挣钱做什么呀”
“娶媳妇呗。”
“娶完媳妇呢?”
“生娃。”
“然后呢?”
“嘻嘻让娃放牛呀,我爸就是这么做的。”
这个故事流传了百来年了,大部分人都认为这是一个笑话,都认为放牛娃目光短浅、胸无大志,苟且人生。
其实,人活着是一种心情,穷富也好,得失也罢,都是过眼云烟。知足者常乐,简单生活才是幸福人生,心灵负重会怨天尤人。
人这一辈子怎么过都是过,与其皱眉头还不如偷着乐。原来老祖宗的中庸不是那么胡乱一说。
放牛是一件有趣的事,为了给家里减少负担,农村小孩都会义不容辞选择放牛,不但可以骑牛还可以为家里挣工分。放牛是很多小孩的童年趣事。
星期天早上,任正文和任正行起得特别早,任正文涮锅淘米,把猪食倒人大锅里。任正行坐在灶台前的小凳子上,刮燃火柴点燃麦草,开始生火煮饭。右手来回不停的拉着风箱,风箱发出悦耳动听的嘀嗒、嘀嗒声音,划破了黎明前的寂静。
任正行一边拉着风箱生火煮早饭,一边着急的大声问道:“大哥,我们煮好早饭再去牛棚,还能号上牛吗?”
“现在几点钟我也不知道?只知道家里的鸡公才叫了第一回,反正早上六点钟的广播还没有叫,相信我们煮好饭应该还能号上牛。”
“大哥,晚上我没有睡着,家里的鸡公都叫了好多回啦,你啷个才听见叫一回呢?
“不会吧?正常的鸡公一个晚上只叫两回,鸡公第一回打鸣一般是凌晨34点左右,我们通常称这个时间段叫做拂晓,报晓就是这么来的。”
“大哥,昨晚上的鸡公乱叫,我真没有骗你,所以我睡不着彻夜难眠。你叫我起床时,我眼睛早就睁得大大的了。”
“昨天晚上我也觉得有些奇怪,老鼠又特别多,像在家里打仗一样,窜来窜去。甚至,就连床边上都跑来一只老鼠,吓我一大跳,下半夜我也睡不着,同样听见家里的鸡公在不停的乱叫,让人感到有些意外。”
“大哥,我们今天去山上放牛会不会有不祥之兆。”
“行老二,大清早你胡言乱语。今天,你啷个变成瓜娃子啦。”
任正文和任正行兄弟俩把早饭煮好了,高兴的端着煤油灯走出了灶房。
“大哥,我们把早饭煮好了,不吃早饭就去山上放牛吗?”
“等你把早饭吃了,牛棚里的牛早被人家号去了,你放屁的牛。”
任正文手里拿着谷草做的火把,大声继续说道:“行老二,一顿饭不吃相信饿不死你。快点,我们出发。”
任正文俩兄弟轻轻打开双开门,哥弟俩悄悄的走出家门,点燃谷草做的火把,火急火燎跑向生产队的大牛棚去号牛。
生产队牛棚养了6头水牛。孩子们争先恐后都想去放牛,每天放牛的小孩都很多。要想能放牛,唯一的办法就是必须早起去号牛。
任正文举起火把,任正行紧跟其后。着急的大声说道:“行老二,快点跑,去迟了号不到牛,就无法挣上工分。”
任正行跑后面,火把的烟子又大又浓,眼泪都被熏了出来,非常难受。“大哥,烟子熏到我啦,你把火把举高一点嘛。”
任正文马上停下来,侧着身子站在路边上。大声说道:“你快跑在我前面来,这样大家都能看见路,也不会被烟子熏着了。”
兄弟俩跑了七八分钟时间,终于跑到生产队牛棚,累得上下喘粗气。任正行迫不及待打开牛圈门,欣喜若狂。“大哥,你看牛棚里没有其他人,我们应该起得最早的。”
“你不要高兴得太早,会不会有人故意躲在牛棚里醒我们瞌睡,我们还是先进牛棚里找一找,会不会有其他人比我们先到。”
任正文不放心说完举起火把在牛圈里认真仔细搜索着,看见一头头黑色水牛卧睡在地上,牛儿们仰头睁着大眼睛,悠闲的来回慢慢咀嚼。牛屁股后面都有一堆硕大的牛粪。整个牛圈看完了没有发现其他人,欣喜若狂。“行老二,牛棚里没有其他人,我们是最早的。你去号性格温顺的莎莎,我去号温柔似水的水上飘。”
任正文刚把话说完。忽然,手感到炽热的疼痛,原来火把已经快烧完烫着手了。任正文飞快的跑出牛棚,把燃烧的火把轻轻放在地上,双脚来回踩在上面,直到踩熄为止,。
任正文走进牛棚,抓着水上飘的颈棕长毛,左脚踩在牛的前脚垮上,身子用力一跃,轻松就骑到牛背上了,喜笑颜开。
任正行个子有点矮,抓住莎莎的颈棕毛,左脚踩在牛的左脚拐上,接连试了几次,最终还是骑到牛背上。昂首挺胸,像骑兵一样神采奕奕,兴奋不已。忽然,大惊失色。“大哥,你看有人把着火把来啦。”
“快,我们躲在牛身后黑他们一下。”
任正文说完和弟兄淘气的从牛背上跳了下来,悄悄的躲在牛背后,一声不吭。
金家福打着火把兴奋的来到了牛棚,把燃烧的火把丢在地上用脚不停的踩熄。“家同,你先进去牛圈看看,有人来号牛没有?如果没有人,你号性格温柔的莎莎,我号温柔似水的水上飘。”
“嘘、嘘、嘘………”金家同推开牛棚的门,看见牛圈里漆黑,用嘴不停的吹着口哨来壮胆。胆战心惊大声喊道:“里面有人没有?里面有人没有?”
金家福和兄弟出门时的开门和关门声,惊醒了熟睡的父亲。
金顺财躺在床上翻来覆去都睡不着。干脆从床上坐了起来,掀开蚊帐坐在床边,掏出烟袋摸黑裹着叶子烟,刮燃火柴点燃烟。悠闲的抽起烟来,大口大口吸着叶子烟,烟头的火光忽明忽暗,房间里到处都是飞来飞去的蚊子,发出讨厌的嗡嗡声。
金顺财用力吐出嘴里的烟子,刺鼻难闻的烟草味薰得蚊子四处逃跑,立刻安静了许多。
金家同听见牛群里不停的在慢慢的回嚼声,没有听见其他声音,喜出望外。“二哥,牛棚里没有人,我们是最早的。莎莎是我的,水上飘就是你的了。”
俩兄弟刮燃火柴,凭借火柴微弱的光一起走进牛棚,走到莎莎和水上飘的面前,正准备骑到牛背上去。
“哇、哇………”突然,任正文和任正行从牛后面窜出来,大声叫着。吓得金家福连连后退,金家同直接吓坐在地上,惊魂未定。
“哈、哈、哈……”任正文俩兄弟忍不住开怀大笑。
金家福惊魂未定,大声说道:“大女子、二女子,人黑人是要黑死人的。”
“天啦!差点吓死我了,原来是你们俩兄弟,你们啷个起这么早哦。”
金顺财抽烟难闻刺鼻的味道,呛醒了媳妇。白素青睁开了眼睛,醒来不停的大声咳嗽。看见丈夫坐在床边上抽烟,不耐烦的大声说道:“顺财,你啷个大清早就开始抽烟了,难怪把我呛醒了,你还要人睡不呢?”
“你那俩宝贝儿子才更早,都出门去生产队牛棚号牛去了。”
金顺财看见媳妇已经睡醒了,刮燃手里的火柴点亮了床边木柜上的煤油灯。灯光忽明忽暗,微弱的灯光照亮了整个房间。忽然,看见一条菜花蛇出现在小房间的墙脚边。
“素青,你看,你的姐妹来看你啦。”
白素青顺着丈夫的手指看过去,大惊失色。“天啦!那是一条菜花蛇!顺财,快,把它弄走。我最害怕蛇了。”
“你不是巜白蛇传里的青蛇吗?它是你的同类,你们五百年前是一家。”
“顺财,快把它弄走,求求你啦!”白素青闭着眼睛吓得连看不敢看。
任正文迅速的骑在水上飘的背上,露出得意的样子。
“不好意思!性格温柔的莎莎是我弟的,温柔似水的水上飘我号上了。”
任正行也跟着骑到莎莎的牛背上,自豪的说道:“你们可以号安分守纪的金刚和听话照做的皇贵妃。”
金家同抢着说道:“二哥,我号听话照做的皇贵妃,安分守纪的金刚就是你的。”
金家福轻松骑在金刚的牛背上,幽默风趣的说道:“剩下调皮捣蛋、惹事生非的孙悟空还有性格爆燥、倔犟的牛魔王,看它们花落谁家。”
“这俩头公牛不好放,一点儿都不听话。”任正文笑嬉嬉的说着。
金顺财跑去灶房拿来火钳,用火钳夹着菜花蛇的头部七寸,打开双开门,快步走向院坝边,小心翼翼放生。“菜花蛇啊菜花蛇,不知道你是否啥子原因?但是,误闯了人的家里,犯了大忌,本来会有生命危险,念在我心地善良,不与你计较。放你一条生路,你去重生吧。”
金顺财说完把蛇放生了,回到家里看见媳妇闭着眼睛一动不动。笑着大声说道:“素青,就一条蛇看把你吓成啥样子啦,睁开眼睛吧,我已经把蛇放生了。”
白素青心惊胆战的说道:“顺财,你真把蛇放生啦!”
“是呀!有必要哄你干啥子,大丈夫一言九鼎!”
“家里出现蛇,会不会有不祥之兆。”
“蛇是农民伯伯的好朋友,专吃田里地里的老鼠,能有啥子不祥之兆呢?别想多了,说不定是吉祥之兆呢!”
金家平和金家炳是上学读书的同学,又是在家做事成形影不离的好伙伴。俩人来到牛棚,牛棚里的牛只剩人牛魔王和孙悟空啦。
任正行骑在牛背上着笑着说道:“算你们来得及时,牛魔王和孙悟空还等着你们。”
金家福也笑着俏皮大声说道:“牛魔王和孙悟空落在你们家也算是名花有主啦。”
“我是铁扇公主,有如意芭蕉扇,性格爆燥倔犟的牛魔王服我管。”金家炳能说会道,笑容满面。
“没办法,我是别无选择,剩下调皮捣蛋、惹事生非的孙悟空归我啦。”金家平露出无可奈何的样子。
天渐渐破晓,大地朦朦胧胧的,如同笼罩着银灰色的轻纱。这时,万籁惧寂,突然有了一声鸟叫,划破了这寂静。一会儿,东方天际浮起一片鱼肚白,大地也渐渐地光亮了起来。
“喔、喔、喔……”生产队的鸡公陆续不停的又开始打鸣了。
任正行听见生产队鸡公的打鸣声,欣喜若狂。“大哥,你听,天刚刚亮,生产队的鸡公真的又开始叫了。”
“只要天一亮,这是鸡公第二次打鸣,雄鸡一声天下白,这第二回打鸣是叫勤劳的人民早起,叫读书的学生早起,勤奋看书学习。”任正文自信大声说着。
早上六点钟,生产队的高音喇叭叫了,喇叭里正在播放王二小放牛郎歌声嘹亮。
“牛儿还在山坡吃草,放牛的却不知哪儿去了,不是他贪玩耍丢了牛,那放牛的孩子王二小,九月十六那天早上,敌人向一条山沟扫荡,山沟里掩护着后方机关,掩护着几千老乡,正在那十分危急的时候……”大家高兴跟着广播大声唱着。
任正信躺在床上睁大了眼睛。忽然,听见广播叫了喜出望外,马上从床上坐了起来,看见杜宝呼呼大睡,用手轻轻拍着她的肩膀,小声喊道:“小宝,小宝,快醒醒。广播叫了,你不是要听歌吗?”
杜宝睁开了双眼,不停的揉来揉去,听见广播里的歌声喜出望外。“幺妹,谢谢你!广播里正在唱王二小放牛郎这首歌好听我喜欢。”
任正信和杜宝俩人全神贯注的听着歌声,兴奋小声唱道:“牛儿还在山坡吃草,放牛的却不知哪去了,不是她贪玩好耍丢了牛,放牛的孩子王二小………”
任新良一年四季都在外做手艺,屋里屋外的重活全都落在何庆芳身上,自然而然变成了家里主要劳动力,整天累得腰酸腿疼、精疲力尽。
何庆芳被广播里的歌声惊醒了,惊慌失措从床上坐起来,马上穿衣起床。拿着火柴划燃,点亮了平柜上的煤油灯,灯光照亮了整个房间。
“天啦,广播都叫了,居然还不知道,赶快起床煮早饭啰。”
杜宝看见何庆芳穿衣起床,笑着问道:“干妈,你醒了。”
“小宝,你咱不多睡一会儿呢?”
“广播叫了,我想听歌,是幺妹叫醒我的。”
“幺妹,你醒得早。啷个不叫醒我呢?也好早点起床去煮早饭。你看我这瞌睡太香了,都不知道醒了。”
“妈,今天是礼拜天不读书。大哥和二哥已经把早饭煮好了,他们早就出门去牛棚号牛放牛去啦。”
“幺妹,不准撒谎。你大哥和二哥会起那么早?我才不相信你说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