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体跟不上大脑,当马莉察觉的时候已经不自由地上前接住了青鱼的身体。
手指间是鱼类特有的滑腻扎手的触感,之前那股腥气在这时候达到了顶峰,死黑色的鱼目对上了女人棕褐色的眼……马莉的眼中出现了恐惧和心理性的厌恶……
身后那条红鱼流着滴血的右眼漂浮在水中,下一刻朝着唯一可见的人类冲去……
正巧夏民也已赶到,极具穿透力的手电筒的光突然打开……比白昼还要亮的光猛地直射在红色的眼球上。
红鱼有一瞬间的失明。
还不到辨别不清楚方向的地步,但是已经足够夏民上前。
夏民做了一个所有人都预料不到的动作,抓住了红鱼背上坚硬的触须往上拖,不过他高估了自己在水中的力气。
怪鱼一个旋身夏民只拉扯了三米就松开了手,而赶上来救援的马莉却正正好对上了红鱼带刺的脸。
无数的倒刺勾上了马莉的氧气罩,咸冷的海水猝不及防地倾贯而入,马莉呛了第一口海水就接连痛苦地喝了好几口海水,接下来便一发不可收拾。
整个面罩被红鱼摘下,紧紧掐住自己脖子的马莉在海水中扑腾。
怪鱼再一次朝马莉举起了尾翼上的镰刀……
比所有人更快的,是那条青鱼的尾巴。
本该是双腿的尾巴合拢成一条,被红鱼的尾刀砍成了两截。
整个海底水域全部沸腾了……因为这浓重的血腥味……
夏民拉住下坠的马莉,突然想到有什么办法引怪鱼上岸了,拍了拍马莉的背对着屏住呼吸的马莉指了指青鱼,又指了指她的手。
马莉:???
双眼扫视一圈,宋恢刚凑近,还没来得及做什么就被青年一把抓了过来,瘦长的手臂绕过他的腋下,带着海水里没有的温热,隔着布料都足以清晰……
夏民松开另一只手,对着马莉指了指伤势严重的青鱼。
又指了指自己旁边的男人,有样学样把人往水上带。
宋恢:……
马莉懂了,立刻靠近青鱼,三人一鱼在老管家远远的护送下往湖面上游。
诡异的红鱼哪肯错过这样的机会,老管家最后还越游越远,竟是跑去驱逐食人鲨了,红鱼睁着一只眼睛时刻准备着。
就在宋秧子离开水面的瞬间。
血红色的怪鱼一跃而起,露出红色的大口……要刁住身体刚刚离水,鱼膘痛苦地开合的青鱼……
马莉和夏民一左一右拉着青鱼的头,就在红鱼跃起的瞬间,夏民松开了手,一把抓住了飞起的红鱼,马莉连忙松手,青鱼沉重的躯体重新沉入水底……
两人在岸上使劲拉扯着红鱼背上的触须,最后还是宋恢搭了把手才把这只体型硕大的鱼搞上岸来。
夏民擦了擦满脸的水和汗,看着搁浅的怪鱼,在水底坚硬恐怖的触须此刻都失去了光泽,夏民踢了一脚道:“这是我这辈子抓过的最大的鱼。”
宋恢:……
马莉:……
马莉回过神继续朝水下看,老管家上来,问夏民接下去该怎么办。
夏民本来想说把这鱼杀了,还没说呢,面前这条长约一百三十公分的鱼就先自己瘪气了,就像是晒干了一般迅速干瘪,身上的骨头慢慢显露出来,好似人体的肋骨,根根分明……
就在所有人都放松警惕的时候,鱼腹中突然出现一只手掌印。
马莉一回头看到差点吓得掉进水里和她哥作伴。
只见一只尖锐的小手,生生地剥开鱼腹,从鱼的肚子里钻了出来。
长头发,大眼睛,红裙子,还有红皮鞋……全部都是红的,就好像染血的娃娃……
在女娃子冲来的那一瞬间,夏民从兜里一掏掏出一个东西扔了出去。
女孩血红的瞳孔定格着,有些茫然。
“灯笼,灯笼……我的灯笼呢……谁偷了我的灯笼……”
公园的入口站着一位老人,老人手提一盏灯笼,摇摇晃晃地迈着筷子似的腿曲线前行。
看到岸边的四人,老婆婆开口问道:“灯笼,谁看到了我的灯笼……”
浑浊的老眼看到了一片薄如蝉翼的肤色块状物因为受潮紧贴在地面上……
年老的双腿加快了步伐……
“灯笼……我的灯笼……”
当枯瘦的手指摸上地上那块人皮的时候,视线里出现了一双穿着红皮鞋的小脚……混沌的眼睛慢慢清明……
老人抬起头,神情喃喃地道:“……囡囡。”
丑陋的人鱼发出尖锐的叫声。
乍闻刺耳锋利,再闻竟似哭泣。
两行血泪从女娃眼中流下至脸颊……这一次,她再也没有可以躲避的地方……
老人激动地颤抖着手抓住了女娃娃莲藕似的手臂,从上到下,仔仔细细地摸了一遍,哽咽地道:
“囡囡啊囡囡,你还……还好……阎罗慈悲啊……还好……还在还在……都还在……”
…………
2003年秋,繁华的浩市新建了国内最大的乐园基地,号称史上最完善最适合年轻人锻炼、小孩游乐的玛雅乐园。建成第一年的试营业期间,一个五岁大的女孩穿着红衣从海盗船上被挂下来的铁丝钩住,死因是齿轮发生故障,因为工人大意没来得及检修完善,高速运转的海盗船依旧沿着轨迹滑行,女孩被铁丝钩住整个后背,拖曳了十三米,整艘船上都听得到小女孩的哭叫声和临死前叫妈妈的呼唤声,当员工停下游戏设备,血淋淋的挂钩上只有一张皮……
而女孩在船底。
这件事一开始闹得轰轰烈烈,后来不了了之。谁都不知道玛雅的老总花了多少钱摆平了这件事,对于资产数十亿的董事们,怕敌不过一艘私家游轮的价格。
而事后媒体也没找到那张皮,象征着铁证一般的尸体更是消失的无影无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