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杳看在眼里像是被取悦了一般,发出一阵轻笑,才背过身去,顺着墙沿不疾不徐地走开。
美人无声地盯着她的背影,温热的鼻息犹在脖间,一阵酥痒,玉雕的耳垂竟也泛了轻红。
他的眼神愈发复杂了。
当他回到地面时,就被围观的三个人围住。
中年儒士,一合折扇,在手中拍了两下,欣慰道:“公子终于肯近女色了。”
身穿夜行衣的年轻女子,表情迷惑:“公子偏好这般孟浪……额……胆大的村妇?”
白眉老者捋了捋须髯,神情凝重,用劝告的语气道:“此女贵人之相,而天生桃花眼、举止轻浮无状,乃祸国之姬,公子莫要深陷。”
“非也非也,我观此女身姿如松如竹,大有我儒门君子之风,焉知不是兴国之人。”中年儒士驳道。
“你们很闲?”语气清冷听不出喜怒,如一潭深渊,看似无波无澜,却能令人永坠其中,再无天日。
三人不约而同地收敛了逗乐的神情。
中年儒士干咳了两声,摇晃着扇子,底气不足地解释道:“我想起我新撰写的几册书还未考校,先行告辞。”
白眉长者面色未改,一本正经道:“老夫再研究研究这命理术数,日后再为公子窥窥天机。”
年轻女人望着两人离去的背影,表情憋屈,她第一次觉得知道太多主子的底牌也不是什么好事。
譬如那两位,对主子的一切知之甚少,主子便肯同他们演演戏,偶尔纵他们几回。
可自己……
反正她现在是一动不敢动。
所幸主子并未为难她,只是玩味道:“让巽风查查这云丰城刮的哪门子的风。”
……
那头,秦杳不声不响地回了一松院。
哪里还有方才的坦然生笑,拇指摩挲着食指像是在回味方才的触感,手止不住的发抖,眉皱如川,双目痴瞪着屋中烛灯,心绪难宁。
往事如春笋般,在她脑海里一茬又一茬地长出来。
无数次入梦,怎么都拂不去的——
苍山巅,瑶台畔,桃树下,风华绝代的红衣少年,总提着美酒佳酿在那儿等她,见她时无一例外眼里噙着戏谑,却又无不关怀地拉过她查看伤迹,似喜似嗔道:“怎么又弄成这副鬼样子。”
经年不变,时光一转,年岁渐长。
仍是苍山之巅,他举剑挑断了她的经脉,目光深邃地俯视着她,一寸寸地凝过她血浸的薄衫,转身离去,背影如朔风,刮得她心中寸草不生,一派荒凉。
最后……
最后……
又在那棵桃树下……
秦杳的手狠狠地颤了一下,思绪断了,屋中的烛火模模糊糊,多了一半重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