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生悲,
悲生乐,
旧梦绕心,
经年一瞬,
贪杯几何,
酣醉若次,
一人癫狂,
笑百生,
喜犹忧,
忧悉喜,
怀思入夜,
夜难眠。
冷月,北方夜,大寒至。
人瑟瑟步履其间,风扬头跋扈其中。
如此荒芜凋敝的环境,如果可以待在屋内,绝不会有正常的人愿意在屋外逗留,
如果屋内还备着可以驱寒的热酒,那么我相信再也没有能拒绝它的人了,
因此乱石桥南的这家小酒馆里总是很热闹。
这家酒馆只有两层,对于寻常的多层酒馆来讲,这第一层的装饰布置很重要,这是客人来店里后见到的第一个场景,这第一层的装饰布置有极大的概率影响着客人对于店里风格特色的判断。
人在这世间上无论对待什么东西,一旦对它产生了第一印象,那么这第一印象便会深烙在人心里。
乱石桥南这家酒馆的第一层倒没有什么特别之处,甚至可以说是很简陋,
桌椅杂乱的摆在这大厅任一个角落,酒也杂乱的堆放在大厅任何一处,来这里的客人可以由着自己的性子随意挪动桌椅,于各处喝酒,绝不会有人去过问。
在这个随处都可得到酒的地方,只要你还想喝,酒就永远有。
酒馆的第二层是供客人住宿的地方,这里没有单间,有的只是一张张杂乱摆放着的简床,乍一眼看上去或会感觉这里很脏,但无论是这的床或是睡在这床上的人,却比任何一家酒馆都要干净。
来这里的人们总是有着千万种要把自己喝醉的理由,故也有着千万种喝醉的方法。
这家酒馆里总是有喝醉了,图方便就直接四仰八叉趴躺在大厅里呼呼睡去的人,
还未喝醉的人见到此景绝不会觉得有任何不妥之处,该喝酒的人还是在喝酒,该吃饭的人也还在吃饭。
在这家酒馆客人的眼里,再没有什么东西能比一壶热酒更让他们在这寒夜里感到温暖了,酒暖人身也偶尔会暖到人心。
一人一剑,桌上的热酒已变成了温酒,
人趴在桌上,
倚在桌旁的剑又握在手里,
酒洒落了一些在地上,散发出来竹叶青特有的香味,
显然,喝这碗酒的人很急,
好酒的人,平日里只洒出一滴好酒就已觉得可惜,但任这好酒在他的眼皮底下滴落,他却未加任何阻挡,所以好酒之人是醉了。
“嘭!”
这一声响,稍稍打破了些酒馆里朦胧的醉意,
声音来自于一只被打碎的酒碗,
酒碗来自另一个男人的手中,
醉酒的人们只看了几眼他,就又摇摇头开始喝酒。
酒馆的老板抬起惺忪的眼皮,嘴里嘟囔道:“看来又有人喝醉了。”
打碎这酒碗的人,脸已喝的涨红,坐也不稳,站着也马上要摔倒,
这人摔完碗后,一屁股坠到了椅子上,捂着脸欲挡住自己那副挣扎的脸,
他眼中有泪流淌着,他以袖子在脸上擦拭了一把又一把。
那是书生的袖子,谁说书生不会喝酒?
书生忽抬起头,在这喧杂的酒馆中大喊道:“店老板!再来几壶你们这里最烈的酒,只管上,我有银子!”
书生说罢就把钱袋子扔在了桌上,又一把趴倒在桌子上,不知道嘴里在嘟囔着什么。
店老板又一次抬起惺忪的眼睛,瞄了一眼那个趴着的家伙,又对书生道:“这里最烈的酒从来都不卖给撒疯的人。”
不知书生是没有听到还是已无力喊出话来,他只是趴在桌上一动不动。
好酒之人最懂醉酒之人,那位趴在桌上的酒徒不知什么时候站了起来,
一手握剑,另一手拎着自己桌上的那半壶竹叶青,径直向书生走去,
那沉稳的步伐倒一点也不像个醉酒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