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帝李晛虽力穷势孤独守孤城,却很有骨气,接连三次拒绝了大汗的劝降,决心与中兴府共存亡。在他带动下,中兴府完全没有败亡的样子,城头旌旗招展,全城军民同仇敌忾。因此间山石松软,投石机亦无用武之地,蒙军几次强攻都告失败,损失惨重。
大汗见中兴府急切难下,便改攻为困,蒙军的补给线虽长,但毕竟源源不断地运来;中兴府城内的存粮可是越吃越少,很快就有人开始饿死,李晛为防出现人竞相食的惨状,每日都命人将城内饿毙的饥民扔出城外,一月不到城外的尸体就堆积如山。此时已是春末夏初,天气渐渐炎热,尸体迅速腐烂生蛆,恶臭熏天,臭味直往鼻孔里钻,使人头痛欲裂。大汗无奈,只能退军十里躲避臭气。
围城到五月份,中兴府中似乎一点存粮都没了,因为接连三日夏军往城外扔的都是孩子,最小的只有几月大。
这恐怕是人类有史以来最恐怖,最惨烈的景象,连杀人无数的蒙古战士都为之坠泪,尽管如此李晛仍不开城投降。
成吉思汗却并不着急,因为中兴府已是他囊中之物,早点得到反而会兴致索然。不过随着天气越来越炎热,他年事已高再也熬不下去,便命阿鲁术继续围困,自己同两位王子率一部队伍返回六盘山下避暑,我们西南塔塔儿部不是主力,也随他回到六盘山。
大汗的身体似乎越来越糟,金帐周围的金刀护卫比平日多了很多,每个人都愁眉不展。几个草原上最有名的医人也不断进出,不过没人敢向他们打听大汗的情况。
我听前线下来的伤兵说,现在中兴府连尸体都不扔了,估计是实在没吃的,终于开始吃人了。大汗又派出自己最为信任御前千户察罕前去劝降。察罕的父亲是夏国重臣曲也怯律,算是唐兀人,又精通夏语,由他为使再合适不过。
不过夏帝李晛却仍不肯投降,似乎在等待着某个奇迹发生,难道天神或是阴王会再次帮助他们么?
一天夜里,我正在营中教乌里真汉字,不过她没心思学,我也没心思教。灯下观美人,乌里真愈显美艳,想若稍施粉黛,竟不在宝盖之下了,看得我心旌摇曳。
正在意乱情迷之际,一人忽然闯入帐中,我知绝非手下,否则不会如此无礼,忙问是谁,一个苍老又熟悉的声音响起:“塔拉徒儿,别来无恙?”说的却是汉话。
“师父!”我扑通一下对来人跪倒,来人正是恩师莫日根。乌里真也忙起身,以平日我教的汉女之礼施了一礼。
师父将我搀起,他居然换了汉人服饰,在山下除宋怀玉叔侄和几个大汗身边的汉人女子外再无其他汉人,穿成这样岂不是自找麻烦?
我请师父先坐,然后让乌里真烧茶,师父一摆手说不必了,然后用看着乌里真,我知其意,让她出去了。
师父先问了下我在这的情况,我回答说一切都好,中兴府已山穷水尽,估计十日内就可破城。师父略一沉吟,对我说了个惊天的大秘密。
宋仁义两次施术都未能阻止大汗的铁骑,心知天意难违,便萌生退意。李晛为了挽留他,将皇妹下嫁,他甚为感动,决心以命报之。
贺兰山下引来的天雷虽未能帮助夏军反败为胜,却成功地取到了人王之血,他又要用阴山秘录已破解法术中最黑暗也是最不可思议的秘术,婴灵血祭术来召唤阴兵,同蒙军做最后的决战,中兴府内已到了人竞相食的地步李晛却仍不投降,就是在等阴兵出现。
“贺兰山那阵雷,难道只为了取大汗的血?”我不禁惊问道。
师父点点头道:“是的,大汗的铁骑天下无敌,岂是几声雷能打垮的,他的目的就是取人王血,为这婴灵血祭法做引。”
师父又说前些日子围城时城上抛下那些孩子的尸身,就是为这血祭术而死的。此法因太过残忍有违天和,所以自开天辟地以来还从没人用过。需用至少五千,多则十万婴孩的心头热血祭阴王,再加人王之血做引方可引来阴兵助阵。阴兵出现时,必定天崩地裂,中兴府也会被这力量摧毁,但李晛既然要决一死战,也顾不得这些了。
我有点不相信,又问:“真的能招来阴兵?阴兵厉害么?要知道,大汗的铁骑从未遇到敌手。”
师父叹了口气道:“说实话,师父本领低微,也不知阴兵究竟是什么样的,但应该极是厉害,否则……”
“否则怎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