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说,采花双盗也成了逍遥天宫的鹰爪?”
龚行烈手握长剪,细心地修理着院中的花枝草木。
站于老爷子身后的张简低垂着眼帘,一副毕恭毕敬的模样,“是。只有魔宫中人才会以‘天魔鬼火’自裁。而且,薛炀所用的暗器是‘幽蓝蝶魅’。”
“幽蓝蝶魅”是逍遥天宫的独门暗器,分为有毒与无毒两种。有毒的用于杀人,无毒的用于远距点穴。前日龚尘尘所中的便是无毒的“幽蓝蝶魅”,此乃不幸中之万幸。因为倘若是身中淬过毒的“幽蓝蝶魅”之人会浑身奇痒无比,然后皮肉溃烂,痛苦而亡。当今世上除了天宫宫主沉阎可解此毒之外,再无他人。即便是“玄月神医”孔青杨也无可奈何。
龚老爷子倒吸了一口凉气,他知道自己的女儿之所以能保住性命,那全凭老天爷给的运气。要知道,魔宫中人心狠手辣、阴毒残忍,何况薛炀、薛忌两兄弟本就将龚家视作仇敌。想到这里,龚行烈突然问道:“薛炀死前可有说出薛忌的下落?”
“没有。”张简回忆道,“属下当时将他制住,逼问他薛忌在何处,是谁派他而来,又是如何得知三小姐下落的,他皆没回答,便自行了断。”
“看来他还有点儿骨气。”龚行烈不动声色地修剪着玉兰花枝,将话题一转,“你瞧见砚儿脖子上的伤势没有?”
张简点头,沉声道:“大天魔手。”
“你怎么看?”龚行烈语气淡然。
“当年逍遥天宫血洗庞家堡,差点致使庞家灭门。如今庞家好不容易重建起来,虽说已是大不如前,但因盟主决定要与其结成亲家,想必事成之后庞家的地位声望必会回转不少。即便无法与再从前的‘庞家堡’相提并论,但也定会在江湖之中站稳脚跟。到那时,就算逍遥天宫再想为非作歹,也不敢轻举妄动,毕竟庞、龚两家已结亲……”说道这里,张简似是想到了什么,神色突变,“难不成,魔宫中人是怕有朝一日盟主会与庞老爷子联手起来对付他们,所以才打算除掉庞少爷,让两家没法结为亲家与之对抗!”
听完属下的分析,与自己所想大概一致,龚行烈将手中的长剪递给张简,“老夫几乎赞同你的说法,因为这是最合理也最有可能的解释。只不过,我们还没有确凿的证据来断定所有事情的真相。之前风老弟惨遭杀害,尸体被盗;然后有神秘人将嫌疑人赵敬与失踪后烧焦的尸身一并送回,赵敬虽承认自己乃逍遥天宫门人却否认自己是杀人凶手;与此同时,原本落在风老弟手中的两本魔宫秘籍再次下落不明;接着是砚儿遭大天魔手袭击;然后是薛炀出手想要杀尘尘,却暴露自己身份亦为魔宫门人……所有的事情牵涉太广,只有找出最关键的地方切入,才能破解隐藏在所有事情背后的阴谋。”说到这里,龚老爷子叹了一口气,“听说尘尘把砚儿带到郊外的一间农舍歇了一晚,而那间农舍的主人死于大天魔手?”
“是。”张简的声音沉稳低平,“那个村妇之死……似是被殃及的。估计是魔宫中人来寻三小姐与庞公子的下落时,被……”他没有再说下去。
“魔道中人向来丧心病狂,但这也不一定就是逍遥天宫所为。要知道,薛炀虽是魔宫门下,但他却不一定会大天魔手。如若他会,那他大可不必自行了断。”
张简颔首,一脸凝重,“的确。他若练成了大天魔手,只怕属下早已没命。”
龚老爷子负手而站,眺向天际,目光如炬,“能练就大天魔手与拓影神功的原本只有逍遥天宫的最高统领者,而自从七年前两本绝世秘笈被人盗出魔宫流落江湖后,便惹出了不少祸患。现下武林之中,会这两种阴毒魔功的人也不知有多少。祸害啊……”
“想必逍遥天宫的沉阎宫主这会儿也正为秘笈的下落焦虑懊恼。”
“只希望那沾满阴邪气的东西能尽快物归原主。”龚行烈下意识地抬手抚了把自己的长须,“倘若真要把沉阎那老魔头给逼急了,江湖中必然又会惹来一场腥风血雨。”
“以盟主之见接下来应作何打算?”
龚老爷子望向高枝上的玉兰,“静观其变。敌不动,吾则不动。”
龚尘尘自从回来之后就变得闷闷不乐,因为她的亲爹下令将她禁闭于房中思过,还安排人手在她门外进行轮流看守。
每日如此,一直要坚持到她嫁与庞砚为止。
今日已是被禁闭的第二天。
趁着二哥来看自己,她开始大发牢骚。
“哥,你说那爹是不是太过分了?我不就跑出去了几天吗,又没做什么偷鸡摸狗、伤风败俗之事,他凭什么这么对我?是,庞砚因我受伤的确赖我,我不该……不该拐他出去。但我已经很内疚了,现在心里边儿全是对他的歉意,哪怕让我跟他说一千次、一万次对不起我都愿意!可是……可是爹他怎么能把我给关起来啊?我是他女儿诶,又不是什么阿猫阿狗、家禽畜生!他怎么可能用这样的方式来逼我嫁给傻……嫁给庞砚啊!岂有此理!”龚三小姐怒火冲天,话毕之时一拍桌子,吓得正在喝水的龚云书一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