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彩儿,听爹的话,待会无论发生什么事情,你都不要出来,当确定外面没什么声响后,你再沿着咱们村里东边的那条路一直跑。”男子意识到他可能逃不掉了,找了一个麦草垛,把自己的女儿藏到了里面。
“我不要,我要找娘。”小女孩不情愿地摇摇头。
“彩儿,听话,爹和娘都会在路口等你,你现在都当姐姐了,已经是个大孩子了!”男子哽咽着说完,见女儿乖巧地点头答应,摸了摸她的小脑袋,便起身用麦秆掩盖好,抹去眼泪向前跑去……
小女孩确实很听话,没有发出任何响声,手里拿着自己爹爹白天用麦秆给她扎的小人,直到太困,便抱着小人睡着了,当她被饿醒后,发现外面天已经亮了。小女孩仔细听了听外面,但她不知道现在是不是爹所说的“外面没什么声响”,实在是因为太饿,她扒开了堵在面前的麦秆。
就在此时,一个熟悉的面孔出现在了面前,小女孩欣喜地喊着“爹爹”!自己的爹爹一把抱出小女孩,小女孩觉得爹爹有点怪怪的,但具体哪怪又说不上了,只是感觉他之前一向温暖粗糙的大手,今天却格外冰冷,小女孩突然觉得自己好冷、好累,她微弱地张嘴说着:“爹爹,彩儿好累,好冷,彩儿想娘了!”
男子依旧没有言语,突然小女孩从男子的怀里被一把钢刀噼成了两半,奇怪的是并没有流出太多的血,持刀之人正是先前驻守栖霞镇的那名叫卢进的营正,此时的他两眼已经变成了灰眸,他看了男子一眼,然后就走开了。
男子用他那双空洞的灰眸,木然地望着自己女儿的尸体,以及她手里攥着的自己亲手扎的那个麦秆小人,但没多久便表情麻木地离开了。
“死灵军团”中一些拥有简单思考能力的“死灵”,便自然成了这支军团的领导者。在这些领导者的带领下,“死灵军团”四处搜寻,不断在补充兵员,对他们来说,那些老弱病残之人明显不在他们的选择之内,这些人只会被无情的残杀。
在通往金州城的官道上,此时显得拥堵不堪。尽管朔国官方通知让这些老百姓轻装迁徙,所有损失一律由官家赔偿。可老百姓们拖家带口,依旧有一些舍不得丢弃的东西,大量迁徙的人们此刻都汇聚在这条官道上,让原本行动缓慢的队伍,更加寸步难行。
负责这次疏散任务的金州别驾,此刻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他一路好说歹说,就差下跪求情,才说服一些老百姓恋恋不舍地丢弃了一些大件行李。
“刘大人,这样的速度何时才能抵达金州城?”一名身穿将校甲胃的军士骑马来到金州别驾面前大声质问着。
“王校尉,我就差给他们下跪了,”刘别驾哭丧着脸说道:“老百姓就看重眼前的一亩三分地,你跟他们说大道理他们也听不懂!”
“你就跟他们命都没了还要这些东西有何用?”王校尉阴着脸说道:“我接到的命令可是‘务必确保不要让百姓活着落入死灵之手’!”
刘别驾嘴里又重复念了一遍,顿时惊出一声冷汗,这命令明显还有一层意思,顿时吩咐手下,强行把大件行李抢下扔到一边,一时之间人群哗然。
“校尉,要不要我们也过去帮忙?”
还没等王校尉答复手下的询问,一骑斥候快速来到他面前:“校尉,前面三里处见到一队‘死灵军团’,正沿着大道朝这边移动。”
斥候的话,让一旁的刘别驾更是心急如焚,他怕这名佣兵军团军官会按命令的另一层意思执行。正想上前劝阻,就听王校尉对着手下兵士说道:“都道是我们这些佣兵只认钱不认人,但我们也都是从娘胎里生出来,有血有肉。兄弟们,今天我们要是活了,面前的这些百姓就会死,虽然他们和我们无亲无故,但要是我们为了活命,草管人命的话,和那些‘死灵’又有何异?”
王校尉顿了顿,回头看了看自己的这些手下,继续说道:“你们要是现在选择离开,我不拦你们,但若是回头和我一道去拦下那些‘死灵’,为眼前的百姓争取逃生的机会,我王征在此谢过诸位兄弟了!”
“校尉,你说这话就见外了,我们这些年跟着你挣了这么多钱,足够家人快快活活生活一辈子的了,再能积点阴德,那便是赚了!”
“对!你就下命令吧!”
“校尉,你说怎么干,我们都听你的!”
……
王校尉爽朗大笑道:“都是我王征的好兄弟!”然后回头问向此刻已震惊不已的刘别驾:“刘大人,我这五百儿郎的命,也就只能给你换一个时辰,你看够不够!”
“够,足够了!”刘别驾连声应诺着,可眼角不由得已经湿了。
“那就好!”王校尉回头大声命令道:“儿郎们,跟我去好好厮杀一场!”
刘别驾看着纵马离去的五百道身影,抹了抹双眼,对着大道中央大声疾呼道:“百姓们呀!‘死灵军团’离我们已不到三里,就因为你们不舍得自己的那些身外之物,刚刚五百名儿郎为我们舍身去阻挡那些‘死灵军团’,那可是五百条活生生的人命啊!”
刘别驾刚擦拭的眼角,又有眼泪流出,“你们难道愚昧到视而不见吗?再说,都已经一再保证,你们所有的损失官府都会赔偿给你们,难道你们还要让更多的生命因为这些身外之物而葬送吗?”
官道中央的百姓们不知道是谁带头扔掉了背着的大件行李,然后开始陆陆续续都有大件被扔到道路旁,而且速度越来越快……
“刘某在此跪谢大家了!”刘别驾说完双膝跪地,朝着大道中间的百姓们便是一拜,然后转向朝着身后方向又是一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