葬礼现场非常空旷,无人,冷清,这是时钰的第一感觉。
长道由黑色地毯铺张开来,延伸至大门尽头,各两边摆满黑色鲜花,白色束带被吹得飘飘扬扬,扬在半空,像是索命的鬼手,生冷得渗人,这更像是一条去送死的道路。
时钰两手插着风衣兜,江淮然牵不到她的手,改成挽着她的臂弯。
他踩上最后一层阶梯,半扭头,问:“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
不管是谁的葬礼,反正她今天一定不会死。
江淮然伸手推门,开了半侧后,他回眸一笑:“这是,我们的葬礼。”
“……我们?”
时钰推开他,先一步进去。
诺大的露天场地,草坪翠绿一片,无数颜色的花朵夸张的摆在黑色棺材旁边。
她走近棺材:“怎么只有一副?”
“你猜。”
他声音微冷,时钰听着,竟感觉他有些雀跃。
砰——!!
空响过后……
黑色气球绑着白色飘带,升上高空,与阳光相辉映,气球影子铺天盖地,密密麻麻地映入地面。
时钰抬头,耳边是江淮然持不间断的笑声。
“……好幸福。”
“这是活着最幸福的事情啊,亲自祭奠自己,时钰,你应该开心的。”
“……”
小疯子。
时钰无言片刻,看着天空垂悬的气球,如同看到垂死之人的狂欢曲,倔强又虚弱。
一起死吗?
她当然不会。
她要回去,谁也不能阻止。
至于江淮然——
时钰突然伸手捏着他白嫩脸蛋,很滑,且爽手。
江淮然朝她看来,眨了几下眼,眸子里荡露乖巧,他手指点点时钰的手背,问道:“怎么了,时钰?”
“你好漂亮。”
突如其来的夸赞。
还是真心实意的称赞。
可江淮然却没有往常那样开心了。
这次,他笑容僵在脸上,颊边梨涡失了往日乖意,变得冷冷的。
他突然弯腰,脖上悬挂的金银链子顺他的动作垂直而落,晃动着,他嗤笑两声,是讽刺又像是自嘲。
今天穿的胭脂红外套非常配他冷白的肤色,因为天气冷,他露在外的脸蛋,泛着粉红,眸子漾漾似水摇晃。
“漂亮……”
他修长的手倏地掐揉着右脸,泪水莫名其妙地从左眼流下,受了极大的委屈一样,片刻又无奈笑了笑:“如果你们不喜欢我的脸就好了……那样,我会自己死掉,不会让你们一起跟我死。”
“你是在装,还是说真的。”
“你是在装,还是说真的?”他反问。
时钰注视他被风吹乱的短发,她的瞳眸胡乱动了几下,随后归为平静。
几秒静默,江淮然站直身体,右脸一道红痕,深深的凌虐美感,他垂下眼睑,嘴里含着笑:“我说真的。”
时钰抿了抿唇,说:“我说你漂亮也是真。”
毕竟,颜值不能作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