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竹眼见自己避无可避，最终不得不面对秋月的目光。只见她深深地呼出一口气，开口说道：“师尊就是师尊，他不会加害我们任何一个人。当初如果不是师尊挺身而出，那楚向龙必然不会放过我们。只怕我们早就命丧黄泉，哪里还有机会活到今日。”

“而且，正是因为有师尊的帮助，我们才能有现在这样的提升，并借助白灵苍火成功地为大姐她们报仇雪恨。”

“可是……‘听到这里，秋月忍不住张嘴想要反驳，但仅仅只吐出两个字之后，便被夏竹打断了话头：“三妹，你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对于一些事情的真假，你自己心里应该有自己的判断。”

“如果你现在还看不明白，身故茫然，那不妨再耐心等待一段时间吧。毕竟，是对是错、是好是坏，都会随着时间的流逝，逐渐清晰明了地展现在你的面前。”

秋月闻言，一时间陷入了沉默之中。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转过头去，目光落在昏迷的夜羽身上。只见夜羽的胸膛正微微起伏着，她轻轻地叹息一声后，柔声道：“二姐，咱们姐妹原本一共有十四人，可现如今，却只剩下了你我与小十二三人相依为命。我若不信你，那还能信谁。”

“至于他......就依二姐你所说，让时间来证明一切吧。”说完这些话，秋月的眼神依然有些迷茫。

“这段时间辛苦你了，等一切结束之后，我一定会好好与你解释的。”夏竹来到秋月面前，轻柔地将其揽入怀中，轻声说道。

“嗯。”秋月点点头，靠在夏竹的胸前，有些疲惫的闭上双眼。不过一会儿，她的呼吸逐渐变得平稳，竟是沉沉的睡了过去。

“睡吧，睡一觉就好了。”夏竹望着怀中已然入睡的秋月，眼中满是疼惜之意。她小心翼翼地抬起手，如呵护世间最珍贵之物一般，轻轻地抚摸着秋月耳后的发丝。

她知道，无论是亲眼目睹赤炼和莲心的身死，还是面对师尊身上突然出现的问题，这一切都如同重锤一般狠狠地砸落在秋月那颗看似坚强实则脆弱不堪的心头上。每一次打击对于秋月而言都是一种煎熬，然而她却始终咬牙坚持着，从未轻言放弃。

想到此处，夏竹心中不禁暗暗自责，痛恨自己还不够强大，不能给身边的姐妹们撑起一片新的天地，让她们一个接一个的陨落，活着的人也在受着巨大的痛苦。她在心中暗暗发誓，一定要努力提升实力，改变眼前的一切！

夜幕悄然降临，一轮皎洁的明月高悬于天际。

躺在地上的夜羽，在某一个瞬间，缓缓地睁开了他沉重的双眸。最初映入他眼帘的，是一张妖异而绝美的容颜，那张脸上带着显而易见的关切之情，让夜羽感到有那么几分熟悉。夜羽微微一怔，然后迅速回过神来，望着自己面前的夏竹，开口询问道：“赤炼和莲心……”

“她们……都已经走了。”夏竹扭头看向夜羽身侧不远处，一双美目里难以控制地流露出一抹深深的悲伤，声音略带哽咽。在那里，赤炼与莲心已被她拼凑起来，并花了极大的代价修复了尸身。只不过和活过来的夜羽不同，她们永远也不会醒来。

“……节哀。”夜羽闻言，双眼微微一缩，安慰了夏竹一声之后，继续问道：“那杀害她们的凶手呢，可抓住了？”

“抓到了，他就是幕后凶手。”夏竹伸手一招，不远处的白灵苍火立即如同闪电一般疾驰而来。待到近前，定睛观瞧，那莹白如雪的火焰之中，竟包裹着一团焦黑的东西，奄奄一息地躺在那里。

若不是仔细分辨，恐怕很难认出这团焦黑的东西，居然是先前暗中操控赤炼、莲心自爆，暗算了夜羽的李寻风。

“居然还吊着半口气，看来你对他是真的恨之入骨。”夜羽瞥了一眼白灵苍火里的焦黑物，心中没有丝毫怜悯之意。仅仅是淡淡地说了这么一句后，便将目光投向了高悬于天上的明月，继续道。

“来时还是清晨，没想到现在天都黑了。想来山上的事情也该结束了吧……走，我们上去看看。”

说罢，夜羽站起身，迈步朝着山上走去。

“好，我去喊秋月她们。”夏竹点点头，目光刚移向一旁的秋月，正准备呼喊对方的时候，却是惊讶地发现秋月不知何时已然站起了身。只见秋月一边朝着不远处的小十二走去，一边头也不回地背着身子对夏竹说道：“我去喊小十二。”

夏竹闻声，微微一怔，眼中瞬间闪过一抹无奈之色。不过很快，她便回过神来，连忙冲着秋月的背影喊道：“啊，好，那我和师尊就在前面等着你们。”说罢，夏竹便向前去追赶前方的夜羽。

其实对于秋月因为夜羽身份变化而导致的态度转变，夏竹心里多少能够理解。只是自己如今被夹在了这两人之间，着实感觉有些左右为难。但不管怎么说，该做的事情她都已经尽力去做了，至于其他的，也只能交给时间慢慢去解决了。

“有事？”正当夏竹思绪翻飞之际，走在前面的夜羽忽然停下脚步，转过头来看着追上来的她，微微皱起眉头，沉声询问道。

“没事，我……”夏竹赶忙摇了摇头，想要解释两句。然而，她才刚张开口，嘴里的话语甚至都还没有来得及说完，一个万分焦急的声音突然就从她们身后传了过来：“二姐，师尊，不好了！小十二出事了！！！”

“唰——”

只听一声尖锐刺耳的破空之声响起，犹如利箭划破长空，紧接着秋月出现在夜羽她们面前，怀中小十二被紧紧地护着。只见秋月那原本娇俏可爱的小脸儿已满是焦虑之色，甚至还带着丝丝惊恐之意，仿佛小十二随时会弃她们而去一般。

“月儿你别急，有什么事慢慢说，为师在这里呢，谁都不会有事的。”夜羽见状，赶忙出声安抚。并于说话间，伸出右手，想要从秋月手中接过小十二，以便能够更仔细地查看一下小十二此时的情况。

当秋月看到夜羽伸过来的手时，下意识的将怀中的小十二给夜羽递了过去。可是，就在这一刹那，她脑海之中突地闪过一丝念头，想起了夜羽的异常身份，她整个身体的动作顿时硬生生地僵在了半空中。

就在这关键时刻，好在一旁的夏竹眼疾手快，在夜羽和秋月都尚未反应之时，果断地伸出双手，稳稳地接住了小十二，并顺势而自然地朝着夜羽所在的位置靠去，开口道：“月儿，小十二究竟怎么了，你仔细说说。师尊您也赶紧帮忙瞧瞧啊。”

“......啊好。”情况紧急，容不得夜羽有丝毫犹豫和思考的时间，他急忙应了一声后，便迅速集中精神，调动起自己的神识，开始仔细地检查小十二的身体。

与此同时，站在一侧的秋月，眼眶通红，泪水在其中打转，声音带着哭腔向夜羽和夏竹讲述着小十二的异常。

“我、我刚才不是去喊十二嘛，可是不管我怎么喊，她都没有醒来。一开始，我还以为是她修炼的太深，所以察觉不到对外界的动静，我就分出了一缕神识，进入她的识海去唤醒她。”

“可当我的神识成功潜入她的识海后，却没有在里面看到她。然后又在其他可能存在的地方找了找，但、但还是没有找到她……呜呜呜呜……”

秋月越说越激动，情绪几近崩溃，眼泪如决堤之水般滚滚而下，泣不成声地继续道：“能够想到的地方我全都找了，可就是找不到她！师...师尊，求求您一定要想想办法救十二。我们才失去了赤炼与莲心，不能失去小十二了，呜呜呜……”说到这里，秋月已是哭得梨花带雨，惹人心疼不已。

夜羽收回神识，抬起右手落在了秋月的小脑袋上，一边轻轻地揉了揉，一边和蔼笑道：“你这丫头，现在都已经长这么大了，怎么还像小时候一样大惊小怪。放心吧，十二她不是什么大问题，等回去之后好生休息一段时间就可以了。”

听到这话，秋月立即扬起那张已经哭花的小脸，用一双满是担忧的大眼睛，紧紧盯着夜羽，半信半疑地问道：“真，真的？”

夜羽微笑着伸出左手食指，轻轻地在秋月那挺翘的鼻尖上刮了一下，语气极其宠溺地回应道：“我们家月儿这么聪明，师傅又怎么可能骗过你呢，是不是。”

“既然师尊说没事，那十二肯定不会有事的。不过以现在十二的情况，也不好与我们一起上山，月儿你就与十二一起留在这里，我与师尊去去就回。”夏竹也在一旁附议道。

“好……”秋月点点头，伸手从夏竹的手中接过小十二，然后目送夏竹与夜羽朝着徒磨山上走去。

与秋月分别之后，夏竹一路上走得有些心不在焉。等到完全离开秋月的视野后，她终于按捺不住性子，急切地转头看向身旁的夜羽，开口问道：“十二她……”

话音未落，夏竹的话却是被夜羽开口地打断：“她的事情等我们回去之后再详谈，你先瞧瞧那边。”说着，夜羽抬起手来，伸出一根手指指向了前方不远处的山间小路。

夏竹闻言，赶忙顺着夜羽手指的方向望去。刹那间，她整个人如遭雷击般僵在了原地，双眼瞪得浑圆，满脸尽是难以置信之色。只见那视线所及之处，横七竖八地躺满了一具具尸体，每一具尸体看上去都惨不忍睹，死状更是异常恐怖，仿佛他们在生前遭受过难以想象的巨大痛苦和折磨一般。

“这……这些人竟然都是徒磨山和伏龙山的弟子！”夏竹嘴唇颤抖着喃喃自语道，心中已然掀起惊涛骇浪。眼前这般惨烈的景象实在是太过震撼人心，以至于让她一时之间有些不知所措。

“看来情况有些不太对劲，后面的路要小心一点。”夜羽说话的同时，悄悄往夏竹的身后挪动了几步。才经历过一场生死大劫的他，此时可不愿意再次直面死亡。毕竟谁也不知道如此短的时间内，他是否能够再次复活，所以他不敢去赌。

“我想……大概应该知道眼前这些人是怎么回事了。”夏竹回过神来，一边朝着上山的路走去，一边与身后的夜羽解释道：“我们徒磨山有一座护山大阵，最高可对付元婴境二层的修士，是李徒磨曾经从一处黑市里淘得。但此阵极为邪性，若想发挥出它的全部威力，必须不断用生人祭阵才行。”

“需要生人祭阵？这玩意儿真是够邪性的。”夜羽皱着眉头，目光扫过道路两旁那横七竖八、惨不忍睹的尸体，又转念道：“不过话说回来，就算这阵法再怎么邪恶，但最终是否启用它的决定权，不还是掌握在我们这些修士手里吗？因此，要说真正邪的并不是这座大阵本身，而是操纵大阵的人。”

夜羽轻轻摇了摇头，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无奈。作为前世顶尖人物的他深知，无论是在眼前这个世界，亦或是其他任何地方，弱势群体的命运往往都无法由自己掌控。他们就如同狂风中的落叶一般，只能任凭强者摆布，生死难料。

这时，一旁的夏竹也将视线投向那源源不断出现的尸体，其中还有几人是她认识的人。此景不由得让她脸色愈发苍白。她喃喃自语道：“李徒磨曾经也说过类似的话，正因如此，他才会选择在徒磨山上布设这座生人祭阵。不过自从布阵完成后，他却是从未真正启动过哪怕一次……”

想到这里，夏竹心中不禁感到一阵悲凉。曾经杀伐果断的李徒磨，即便拥有如此强大的阵法，却也有着自己的底线。可现如今，山上的这帮人居然肆无忌惮地动用起这座大阵，祭阵的人还是自己人。倘若九泉之下的李徒磨知晓此事，恐怕能直接气得从坟墓里跳出来吧！

约莫十数分钟后。

夜羽俩人的正前面方出现了海量的尸体，横七竖八地堆积在一起，仿佛形成了一座尸山血海。而就在这些恐怖的尸体中央，一个倒扣着的透明大碗正随着他们的前行，缓缓地显现出来。

与最初时不同，此时的大碗失去了往日的光泽，变得黯淡无光。显然是大阵得不到生人祭阵，已然开始衰弱。

“可恶！！！山上的人都死光了，还没有找到李徒磨那个混蛋吗！！”在大碗内部的某个角落，楚向龙双目通红，对着李寻觅等几人大声不断咆哮。他的声音如同惊雷一般，在这狭小的空间里回荡着，震耳欲聋。

面对楚向龙的怒火，其中一人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着，结结巴巴地回答道：“还……还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