沾染因果与他初衷违背，但他此刻确是甘愿。

他不愿当巨碓里磨碎的骨粉、搅烂的血肉，他也不愿意做那推磨之人，替高宗大族往餐桌递上餐食。

他要坐到餐桌上！

思绪激荡，体内灵力自发运转起来，结成【道者反动】又逸散开来，反反复复。

等到他察觉时，大半灵力已经打磨圆润，独留那一小份也不过两个月的水磨功夫。

修为长进他却并不喜悦，只是冷眼看着修行众人。

他没有看向灵舟之上，那个女修在他心中早已是将死之人了。

“元生…”

疼痛渐消，齐启封悠悠醒转，血红的眼睛四下扫扫：

“灵石…收起来。”

“叔父放心，已经收好。”

齐启封这才点点头。

一众齐家修士，心思软的女修已经落下泪来，面露不忍。

“启梅妹子哭什么，我可是赚了两枚灵石，抵得家族一月收成。”

“只是怕家族责罚，哈哈，若是族里问起来，还望诸位帮我说说情。”

言罢他运转灵力，见修为已经退至纳气初期，且体内灵机还在缓慢逸散。

虽心中早已有数，此刻也不免怅然起来。

修行四十多年，勉强还能看到一丝描箓光景，如今彻底断绝，虽有遗憾却不后悔。

本就是五十多的人，靠着修为才有三四十岁的面容，此刻修为倒退，整个人也佝偻苍老起来。

齐元生不动声色擦去胳膊血痕，轻声问道：

“族叔可有不适？”

“无事、无事，元生无事就好。”

此时湖畔已经大变样，那灵匠见陷入地里的凡人挣扎，撕的腰腿断裂，一片血红不好看，向娄南青问道：

“小姐，此处乌臭，不若我等再度施法，将这湖畔理干净。”

“快点！”

他得令便将众多凡人俱赶到水里，合着另一个灵匠，再度施展《纳土还浆》，将整个湖岸彻底平整。

血迹也被盖了下去，断裂尸首亦是埋在土里。

众多凡人不敢哭喊，唯恐那灵匠听了厌烦，又要多生无妄之灾。

于是俱都闭嘴不言语，不善水性的攀附着水草、他人衣裳，亦不敢呼声求救。

除齐家凡人还能鲜活些，面露恐惧，其余各族凡人都已平静地接受现实，一脸麻木，仿佛世事本该如此。

灵舟上娄南青再度开口：

“快点修好，勿要再拖延了。”

“是，小姐。”

那两灵匠又令着各族修士将各族凡人领好，去往山林伐木掘石。

齐元生领着齐家修士将靠湖畔的一众凡人捞出水来，看向湿漉漉颤抖的凡人，心中无悲无喜。

他将齐启封放到一旁休息，独自默默走入山林，见巨木倒下，顽石挖出，一片狼藉。

“道者反动，压之越深，弹之越烈，反动反动，如何反动？”

“族叔，还请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