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的东西搬哪里去?我租的房子已经退了,要再租房子,我没有钱。”晚上,卜奎躺在床上闷闷不乐地说。
“东西先不搬,到年初四去我哥家的时候,我先征求一下我爸妈的意见,到时候把东西搬到老家去?如果行的话,先把老家的房子修整修整,到时候再搬到老家去。你骑摩托车去上班也不是很远,就是隔着清河。”
正月初四,是新姑爷带着出嫁的姑娘回娘家的日子。大姐二姐一家都在这一天来了。姐妹三个围在妈妈跟前,听玉清讲卜奎家的事情。
“玉清,现在,你和卜奎结婚了,他的工资交给你了吗?”轮椅上的妈妈突然问。
“他能有多少工资,我用脚趾头都能想得出,没几个工资。”
“我问的是有没有交给你?”
“没有,我没想起要。”
“这小子还没想着和你好好过日子!”
“咳!他那点钱,我不稀罕”
“这不是你稀罕不稀罕的问题,是他的态度问题。”大姐接过话头也说了一句。
玉清没往心里去,认为这事没什么大惊小怪的。两口子,谁管家管钱都一样,肉烂在同一个锅里。
小两口住到了玉清的老家。
没多久,玉清怀孕了。当把怀孕的消息告诉卜奎的时候,卜奎只有一个字“哦”
怀孕的消息没让卜奎欣喜万分,而是冷冷的一句话。转念一想,花键轴厂确实不景气,造出来的花键轴销不出去,他领不了多少工资,他觉得自己这点工资很难养活一个家。心里有压力是可以理解的。
“明天我下午四点下班后去我姐姐家坐坐,麻纺厂职工之家101,到时候你直接去,我就不回来接你了。”卜奎冷不丁地说。
也是,从结了婚都没有去卜华姐家去坐坐过,是应该去的。
“你这个时候嫌人家丑了,当初干什么去了?人家是现在变丑的吗?”
“和她一起走在大街上,我都嫌丢人”
“那你当初为什么愿意娶人家?人家也没绑着你呀!”
来到门口的玉清,刚走到门口就听到屋里传出来的声音。不用说就是卜奎和他姐姐在说话,顿时呆愣住了。怪不得去姑姑那里时那么老远下车推着走,原来是和自己一起走嫌丢人呀!当初为什么非要愿意我?是,我模样是不多么养眼,个子矮了些,除此之外,我哪里配不上你卜奎了?我没有生存能力靠你养我了吗?是,我现在没做事,闲在家里,但并不代表我是草包!我一定要让你觉得我是值得娶回家的宝,你等着瞧。
看着一天天隆起来的肚子,玉清陶醉在做妈妈的幸福中。随着肚子越来越大,卜奎的心情越来越不好,动不动就发火,两个人三天一大吵,二天一小吵,有一天不吵,那玉清肯定是去了娘家。开始的时候,玉清还有耐心地对卜奎说:”你别急躁,你挣得钱少,慢慢来,等孩子生下来,稍大一些,我一定会想办法的……”但是,每次的宽慰,都成了玉清吹牛皮。索性不再言语了,任其说,任其吵,玉清该干啥的干啥,买来了一大堆育儿书,准备做一个合格的新妈妈。听舒缓的音乐,安抚肚子里耍脾气的小小人。
七个月了,个子小就显得肚子大,玉清低头已看不见自己的脚尖了。人也变得越来越懒得动,嘴巴还很馋,总是吃不饱的样子。哎呀,不好!早上卜奎临出门上班的时候,嘱咐玉清给他洗一下工作服,出去溜达了一圈给忘了。这下他马上下班到家了,又该没完没了的骂个不停。现在,他成了大爷。
念叨谁谁就到,卜奎下班回来了。
“工作服咋没洗?你在家做什么了?”卜奎拿着工作服甩到玉清的脸上,玉清没说话,用脚把衣服踢了踢,走了过去。
“你看你那熊样,你也不照照镜子看看自己,整个就是屙瞎的牛屎!”卜奎一把薅住玉清的头发一边往镜子上拖一边恶狠狠地骂道。
“你放开我,你就知道回到家窝里横,骂老婆算什么本事?!”玉清说着,挣脱了卜奎的手,捋着自己的头发来到院里的葡萄架下。
卜奎骂得话越来越难听,越来越难以入耳了,骂娘骂祖宗,实在太难听,玉清真不知道卜奎会像个农村泼妇一样破口大骂,骂出来的话简直像杀人的刀一样。
“卜奎,你是个男人,别骂了好不好,太难听了,别骂了!”
“我骂你咋了?不光骂你,我还打你……”卜奎边骂边冲了过来,一下子抓住玉清的右手腕,像拧鸡腿一样转着圈往后拧去,手下没有一丝丝地留情。那可真是钻心剜骨般地疼呀,汗一下子冒了出来。玉清顺着胳膊那拧劲的方向扭动着身子,挺着个大肚子跪伏在地上不停地求饶,卜奎才好不容易把手松开。
玉清再也忍不住了,哭着跑了出去。
“滚!到你娘家去告状吧!”卜奎在后面吼叫道。
他把我当老婆了吗?怎么下得了手?不看我挺着大肚子的情面?他变态!
来到哥哥家门口,玉清停下了,她擦了擦眼泪,站在门口一动没动。她不能就这样进去,妈妈躺在床上动都动不了,知道自己的女儿平白无故地受人欺负,哪受得了?我不能再给妈妈增添痛苦了。我不能让妈妈发现我吵架了。
玉清再次擦了擦脸,使劲把眼睛揉了揉,敲开了房门,欢天喜地地走了进去,没露出一丝不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