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分钟？

郝书如梦初醒地看向时钟，三分钟之后…正是七点二十——往常早读开始的时间。

预示着千篇一律的一天又开始的时间，一个又一个枯燥循环相衔接时的时间。突然，这种单调的链条断裂了，她的生活即将脱轨。

让郝书自己也不清楚的是，她的心底突然涌出了一阵隐秘的兴奋，对未知恐惧而又向往起来。她其实恨透了这种生活，即使这种生活有一个响亮而又高尚的头衔。她隐约听见了自己理想碎裂的声音，但她不在乎，有更有趣的事情在前等着她。

郝书摇了摇头，将这种奇怪的感受抛之脑后，和所有同学一起向窗外看去。

窗口边的同学发出了迷茫而又无奈的呓语，听起来无比脆弱。

“我的家呢？”

“外面的世界呢？”

同学们忽然全都挣脱了“老班”带来的威压，纷纷涌到窗前。郝书虽然早就发现了，但也情不自禁地跨过被同学撞的横七竖八的书桌和书架，踮起脚尖向远方看去。

她看见操场上已经有不少同学冲了出来，挤在围栏处却不敢再向围栏外的虚空再进一步。

隐隐，有人哭泣起来。

喻辞也站在窗边，他大概观察了窗外的情况，便转过来看岿然不动的老班。他面对着那个曾经缴了他几次手机的男人的躯壳，大剌剌地将智能机掏出来，看了一眼时间，锁屏上的数字从“19”跳动到了“20”。

“咔咔咔咔咔咔咔”

又是一阵让人牙酸的的声音，中年男人开始转动头部，转动，转动，转动…

从左肩转动到背部，再到右肩。生命的最后时刻，这个男人给自己的学生表演了一个超越猫头鹰的360度转头，却没得到掌声，在一片尖叫中含笑九泉。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似乎是操纵老班身体的那个女人急于抛弃这个身体，走之前忘了抹去他脸上毛骨悚然的笑容。

喻辞没说什么，拍了拍郝书，“你还好吗。”

郝书脸色煞白：“你觉得呢。”

郝书说：“你听到了吗。”

“你是说隔壁班是吧。”喻辞苦笑了一下，“我听到了。”

在郝书班上尖叫起来的时候，她还是听到了隔壁班几乎同时响起来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