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黎雯也注意到了那名撞到脑袋的男人,头脑受到的冲击使得他没法像其他人那样迅速地回到自己的位置上,给自己系上安全带,所以她只得喊叫了起来,示意那人周围的人:“帮帮那个男的!”
“砰砰砰”一阵连续不断的踩踏金属的声音从车顶重物着陆的地方移动到了车头,紧接着一切都陷入了短暂的寂静中,直到一声枪声响起。
几乎是以枪声为信号,装甲车失去了控制,在加速的同时又猛地转向,让车厢里的众人体验到了短暂却又完全的失重。随后,几位动作比较慢,还未来得及给自己扣上安全带的人和在车尾拿着枪警惕地看着舱门的女警就像是滚筒洗衣机里的衣服那样,在因车辆侧翻而产生的失重中互相叠到了一起。
装甲车在侧翻时的速度很快,即便在翻倒之后,也仍然在地面上滑行出去了一段距离,金属与地面摩擦发出的那阵令人牙酸的声音几乎把车里的众人都给震晕了过去。
攻击已经开始了。
黎和透过眼前模糊的视野看见了正在挣扎着从一堆人身下爬起来的女警,耳中虽似有滚滚雷鸣,但也还是听到了外面的东西尝试用尖锐之物刺穿车顶装甲板时产生的怪声。
外面的肯定不是人了。
这种尝试以笨拙方式暴力破开装甲车的行为,几乎让黎和觉得自己就像是被活生生地装进罐头,等待被人开罐享用的食物一样。
他又想到了下午时在路上遭遇的那个差点干掉了一车人的怪物。
就在他想要出声警告已经从人堆下脱身,正在尝试打开车尾的舱门,爬到外面去的女警时,车厢的装甲便被攻破了。
一根大概只有人的手臂一半粗的黑色长条物捅穿了装甲车的舱壁,从众人头顶的一侧直直地插进了车舱内部,并刺穿了正好在其面前的人。
安全带把那人固定在了自己的位置上,让他免于在车辆侧翻时在车内磕个满头包,却又极其讽刺地夺走了他躲开这无法预料的攻击的可能性。从车顶插进车舱内的长条物直接贯进了那人的脑袋里。
毕竟是能够穿透装甲车的车顶装甲的东西,人的头骨在它的面前恐怕和脆弱的纸片也没什么区别。
和那个人同样被安全带固定在自己的位置上,还没有摔落到车舱中的黎和定睛一看,立刻就肯定了自己刚才的猜想。
那是一根肉质的触须,在搏动着从被刺穿的倒霉蛋的脑子里吸走了点东西之后,其原本黑暗的表面即刻显出了些许猩红的亮光。接着,在停顿片刻之后,随着触须表面的点点粉亮色彩逐渐黯淡,触须又向被刺穿的倒霉蛋泵入了些什么东西,完成这一切之后,这根触须便被它那显然脱离了原始的进食本能掌控的主人从车厢里抽离了出去,只留下了天灵盖好像被打碎的散黄蛋般开了个洞,各种组织混合浑浊的血直往下淌的死者,以及在触须抽离时被其带出、飞溅到车厢内和周围人身上的血液和各种组织碎片。
在那个连半声惨叫都没来得及发出就被杀掉的人下方坐着的还是一位同样被安全带固定在了座椅上的年轻女性。
腥臭粘稠的顺着重力全部淌到了她的脸上,瞬间就把她的整张脸给染成了红黄相间的颜色,并且还腻在了她的头发和衣服上。
“咳!咳!”她手忙脚乱地想要解开安全带的卡扣,可越是慌乱,就越是无法做到这在平时单手都能轻易完成的动作,被呛到的咳嗽与干呕证明了一件连黎和光是想到都会情不自禁犯恶心的事:那些东西应该是淌进那位女性的嘴里了。
“哥,快看那人的头!”黎雯的提醒使黎和的注意力得以从这恶心的事实上转移,他循着妹妹所指看去,还来不及在心里庆幸有了可以不去关注那连自己都觉得恶心的事情的借口,却看见了比刚才的情景还要恐怖的事情:就连大脑都已经被搅碎了大部分、本应已经成为了尸体的男人竟然又恢复了活动,他的肢体剧烈地抽动了起来,脸上却并没有呈现出理应有的血色,这些动作似乎只是因为其体内的神经受到刺激而出现的反射而已。
黎和几乎都能在脑子里描绘出接下来要发生的画面了,他转头看向了同样被这违反常理的画面震惊到呆滞的女警,大声喊道:“快把门打开!”
那个用一根触须在瞬息之间就穿透了装甲车的车厢杀掉了一人的东西很可能就在车外等着人出去,但黎和的本能在疯狂地发出警报,告诉他眼下若是与那个抽搐已经开始逐渐趋于缓和的活尸一起待在车厢里肯定也会十分不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