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生】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时间往前调三四个星期，8月底要开学了，老爹老娘姐姐和“哥哥”都走了，董利尔终于被抛弃在了莲池村。

第一天晚上外婆还担心会哭闹，结果一个晚上除了天黑那会哼唧了几声后就没事了，全家人都是大感意外，毕近董家几个孩子都是放在外婆家戒奶的，前几个可没这么乖的。

董利尔盼着一天好久了，其实就是盼着赶快长大一点，现在自己太小了，很多事情都干不了，每天都是从床上到大人怀里再到摇篮里，早就憋坏了。

到了外婆家，虽说也是众人关注的焦点，可是终究大人的事情多，自己会有很多自由的空间。

农村不比在公社和中学，再惊人的事情也不会有传太远，毕竟现在还是还是太闭塞。

昨天哼唧那几声，纯粹是做个样子，嫩娃还得有嫩娃的意思，并且未来几天都准备每天来这么几下。

外婆忙，毕竟家里七八口人的吃喝拉撒要操持，还需要小姨帮忙一起带。

小姨现在也才十二岁，白天要上学，放学后才有空，这几天董利尔终于发现还是小姨带好，小姨喜欢带自己和表哥出去玩，算是放风了。

表哥比自己大两个多月，已经能说会走了，就是有点不太爱干净，喜欢坐地上，鼻涕也比较多，关键是喜欢用袖子去揩，搞得袖子经常是光溜溜的，这让董利尔极度反感。

为了自己的形象，董利军决定要尽快在所有人面前学会走和说话。

第四天的早上，外婆早早起床在厨房做饭了，董利尔醒过来看看床上空无一人决定开始走一个，于是站了起来装着害怕站不稳似的扶着床栏杆喊：

“公公，婆婆，我要下来！”

连喊了几次，外婆听到了，回头看见站在床上的董利尔，先是一愣，然后灶里的火都顾不上熄灭就连忙跑过来扶住董利尔，这个动作把董利尔也吓了一跳，连忙指着厨房说：

“火！火！”

外婆家做饭用的是明火，柴禾就在灶旁边，要是不小心容易引燃，外婆抱着董利尔回到厨房用火钳拨弄柴禾，将火熄灭后再到床边给董利尔穿衣服。

外婆是知道自己能说话的，以前董利尔也在没有其他人的时候说过话，所以也没什么惊讶的，但是董利尔今天决定和外婆交一点底，

“婆婆，我可以说话了，我还想出去走一走，可以吗？”

外婆前段时间见识过董利军的神奇变化，也见识过董利尔的早聪，所以心理承受能力还是不错的，而且董利尔之所以和外婆交一点底，是因为对外婆比较有信心。

试想一下，在那个年代舍得让一个女孩子上学读那么多书的人见识是浅薄的人吗？

这个家能从战乱后的一穷二白到现在的温饱线之上，靠的可不止是外公的不怕吃苦和几个阿姨的勤劳，外婆的精打细算起了关键性的作用。

自己现在要有做作为，自然需要有一个基本盘保护，外婆就是自己找的基本盘，

“利儿，你是准备今天就让其他人知道你会说话和走路，是吗？”

利儿是董利尔的小名，和利尔同音，幺儿嘛，总有点娇气的叫法，

“婆婆，我早就会说话了，走路也偷偷练过。”

这话倒是有点让外婆意外了，在确认自己没有听错之后，外婆左右看了看确认没人后才对自己这小外孙小声道：

“和你爸爸妈妈说过这事情没有，是爸爸妈妈走了你害怕才告诉婆婆这事吗？”

外婆这话让董利军有些语塞了，这自己接下来的话可就很重要了，可以往小孩子的角度说，也可以像大人那样说，念头一转董利尔下定了决心。

“婆婆，也不是害怕，以前是担心被太多人知道了对爸爸妈妈不好，现在我在外婆这里没什么人注意我，等过了一个多月以后再回去会走路和说话了，也太让人感到惊讶，对爸爸妈妈也好。”

这就是董利尔的决定，总要在家里有一个对自己情况有了解的人，外婆的嘴是很严的，而且辈分也大，在某些必要的时候有她回护自己也好，可是董利尔这话还是有点把外婆吓到了。

这是嫩娃说出来的话？这比不少大人都有见地？外婆一时有些没法接受愣在当场，旋即又是一阵狂喜。

这是在为自己大女儿高兴啊，大外孙现在不是傻子了，还是个神童，现在小儿子看这样也是个不一般的人，不枉女儿为了生这两个儿子吃的苦。

上天保佑了，大女儿得了一对麒麟子，等到八月中秋祭祖的时候给祖先多做几个菜才行。

看着外婆一时喜笑颜开又若有所思，董利尔担心自己是不是有些吓到外婆了，就轻轻推了一下外婆，

“婆婆，我这样有什么问题吗？”

外婆这才醒悟过来，伸手摸了摸外孙的头，把孩子搂在自己怀里，悄悄对外孙说：

“利儿，你把这些告诉婆婆，是不是想让婆婆帮你做点什么？”

俨然已经不把董利尔当成嫩娃了，起码是当成小大人对待了。

董利尔此时还没想好到底给外婆交多少底，就暂时先只到现在这个程度，于是也悄悄地说：

“婆婆，我就是想让你帮我遮掩一下，不让其他人觉得很奇怪就行，等爸爸妈妈来了你就把这件事情当成很平常的事情，他们不特意问你就不要提，问了你就尽量把这个事情淡化，我不想爸爸妈妈为这些事情操心。”

外婆听完更是把在这个小外孙疼到骨子里去了，小小年纪就知道收敛锋芒，还知道关心父母，这是祖坟长树了呀，一会就得给祖宗牌位上柱香，感谢祖宗赐下又一个麒麟子给大女儿，一边紧紧搂着外孙一边点头答应。

老人家是知道出头的椽子先烂的道理，人心这个东西啊！人有时候是看不得其他人好的！在心里老人暗暗下定决心一定要保护好自己这个外孙，

整个早晨外婆都是乐开花的样子，董利尔既然决定对外婆有限度的坦白，就在很多事情上不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