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
牧鸳鸳微微一愣。
可德昭帝一行人的脚步声,就在身后步步逼近。不出几息,就要进屋。
牧鸳鸳这个玉嫔,此刻原该出去迎接才是。
看着宝宁公主一身血迹,十分可怜的模样。
牧鸳鸳一咬牙,纤细的手指指向多宝格后面的空隙。那是一道窄窄的夹壁,若是常人,或许根本挤不进去。可宝宁公主身材瘦小,个子也不高,倒是正好。
见公主闪身挤进了多宝格后面,牧鸳鸳才深吸了一口气,平复好心情。
转身出去迎接德昭帝时,她脸上已带了恭顺的笑意,眼中甚至还闪过一丝惊喜。
“都这么晚了,皇上如何还不歇息?可是、可是……想臣妾了吗?”
说完,牧鸳鸳抬起微微涨红的小脸,大眼睛忽闪忽闪地望着眼前的皇帝。
“起来,地上凉。”
德昭帝握着牧鸳鸳小臂,扶她起身。“调皮。朕是有些话,想要对玉嫔你说。”
说着,德昭帝携牧鸳鸳,向里屋走去。
牧鸳鸳心口一沉。
宝宁公主就躲在那里。
可皇帝的意志,无人能够左右,更别提现在的牧鸳鸳,不过是个小小的嫔。
无奈,她只得面上带笑,跟着进去。
“皇上,找臣妾何事?为何不能传臣妾过去,反倒要劳动您亲自过来?”牧鸳鸳语调柔和,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带着恰到好处的心疼与关心,“这夜深露重的,皇上也要顾惜些龙体才好。”
说着,牧鸳鸳引德昭帝在远离多宝格的桌旁,背对着那个方向坐下,殷勤地为皇帝端茶。
德昭帝接了茶盏,却并不急着喝。反倒用保养得一丝褶皱、老茧都没有的手指,一下下地摩挲着那白玉茶盏的杯壁。
牧鸳鸳早看出,这是皇帝沉思时的小习惯,是有什么事儿,还没能下最后的决心。
拢在衣袖内的手指无声攥紧,平白地,牧鸳鸳心跳都快了几分。
片刻后。
还是德昭帝先开口道:“柴桑可汗要求娶大盛公主的事,你听说了吧?”
牧鸳鸳强忍住往多宝格那边看的欲望,她柔声笑道:“皇上,后宫不得参政。此事……臣妾只是略有耳闻,太多的,就不知道了。”
这回答,既申明了自己的立场,又不至于太扫皇帝的兴。
德昭帝果然对这个答案很满意。他点了点头:“无妨。你就当做此事,是家事。公主也是你的小辈,她的婚事,你自然可以帮着谋划。”
宝宁公主……
牧鸳鸳尽力撑住面上笑容:“是,臣妾遵旨。”
“你也坐。”德昭帝让牧鸳鸳坐下,“朕的孩子们中,宝宁最得朕的宠爱。朕哪里忍心让她远嫁漠北?唉……”
皇帝作为父亲,对女儿的心痛,尽在那一声长长的叹息中。
听上去,好像是皇帝舍不得宝宁公主和亲。
可牧鸳鸳心里清楚。宝宁公主和亲漠北的苦楚,又岂止远嫁这一桩?
那柴桑可汗的年纪,据说比德昭帝还大上几岁!都够做宝宁公主的爹了!
德昭帝却只字不提。
此般避重就轻,怕是……
牧鸳鸳心中叹息,面上却还装得一无所知的模样,劝道:“皇上心疼公主,不然,就不让她去了?”
德昭帝抬眼看了看牧鸳鸳,见她一脸单纯的神情,才收回目光,淡淡道:“皇后和萧家那群老臣,也是这么劝朕的。”
牧鸳鸳心往下一沉。
好半晌,她才怯生生道:“皇后娘娘心疼女儿,可她不知道,皇上生为人父,心中也是为难。”
“就是这话。”
德昭帝好似寻到了知己一般,看向牧鸳鸳,“鸳鸳,你心思灵透,一向聪明。朕想,你能不能去跟宝宁好好谈一谈,你们岁数相仿佛,应该也好说话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