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翎侧卧,轻抚小家伙柔软的小头发。
仿佛看到了小时候的自己,十二岁之前,他也是一个黏人的小孩子。
每日上完太傅的课,跟着师父练完拳脚功夫,就麻溜儿的赶回翠微宫,想快些看到母妃。
夜里睡觉,喜欢让母妃守着他睡着再离开。
噩梦是从十二岁过完生辰那日起,他再也回不去翠微宫,再也回不到母妃的怀抱。
只有夜夜蜷缩起来,吞下恐惧孤独的眼泪。
他渴望一个人能非常爱他,能永久的陪伴他,能眼里只有他。
能随时抱抱他。
宫外,侯府。
前院主屋里,齐宴半躺着。
鄂王妃在旁吹人参排骨汤,
“宴儿,母亲给你选了几个京城贵女,等你身体养好了,双方见见面,好快些成家。”
齐宴推开饭碗,冷淡道:“母亲,你回去吧,我想歇息了。”
鄂王妃谆谆道:
“宴儿,盛熙颜已经成了皇上的女人,你不可再惦记,放下吧,对你对她都好。
人要往前看,你现在觉得过不去,等成了家,日子一长也就释怀了。”
齐宴心如死灰道:“母亲,你不必担心我,我可以去庙里做和尚。快回去吧,我就不送了。”
他背朝鄂王妃躺下。
鄂王妃无奈起身,“宴儿,母亲过几日再来看你。”
知道齐宴还怪她和鄂王爷,在他征战沙场时,没有善待盛熙颜,让他失去了家。
她离开后,铁娃端来热茶,“叔,喝点茶。”
齐宴起身,“你明日去宫里,怎么还没去收拾东西?”
“没啥收拾的,宫里侍卫不都发衣袍的吗?叔,我想跟着你,不想去做侍卫。”
齐宴敲他头,“蠢货,皇上赏识你,才让你做殿前侍卫,你以为宫里侍卫队那么好进的吗?”
铁娃憨笑道:“前日在校场,皇上夸我出手利落,是可造之才。”
齐宴拍他肩膀,
“铁娃,虽然你娘让你跟着我出来,但是你已经弱冠,是独立的个体,不是我的附属品。
天高海阔,你要为自己的梦想努力,明白吗?”
铁娃憨笑,“叔,放心,我懂。”
翌日清早,景仁宫里,阖宫请安。
端皇后宽慰:“崔婕妤不必泄气,本宫会和皇上请示,让你再有机会侍寝。”
崔念宓轻声道:“嫔妾没事。”
嘉妃阴阳怪气,“宸妃,你可真能行,自己失宠吧,还派孩子去捣乱。”
盛熙颜微笑没做声。
殿外御前宫人进来,
“启禀皇后娘娘,皇上有旨,今夜还让崔小主侍寝。”
“本宫知道了。”
殿内一片热议,看来皇上对崔婕妤极其感兴趣,一回不成,还要一回。
端皇后笑说:
“崔婕妤,本宫赏赐鹿茸膏和生子药方,你回去好好调理,争取早日为皇上开枝散叶。”
崔念宓的脸上一直没有任何情绪,“谢皇后娘娘。”
阖宫请安后,三三两两往外走。
敦妃讥讽道:“宸妃,终于尝到失宠的滋味了吧?怎么样,好受吗?”
盛熙颜给她整理衣领,轻笑道:
“小墩子,你又没得宠过,怎么知道得宠啊,失宠啊,是什么滋味?
人人都说你好笑,偏偏你就最好笑,
别惹我,我发起疯来,你吃不消,明白吗?”
她推了下敦妃,搭着花夏的手优雅离开。
敦妃跺脚道:“这女人疯了,一定是被失宠气疯的,活该!”
回了关雎宫,盛熙颜吩咐:“晌午,让小卓子去把将将接回来。”
花夏道:“娘娘,小公子捣乱着不是挺好的嘛,反正皇上疼爱咱们小公子。”
“一次还行,耽误了好事,皇上会烦,更会让没能顺利侍寝的妃子心怀不满。”
而新进来的崔念宓,盛熙颜看不透她,那女人总是话很少,很娴静,身上的淡泊气质是宫中独一份。
“奴婢知道了。”
盛熙颜想到螃蟹宴上,玄翎凝望崔念宓的沉沉含情模样,就头皮发冷。
一把年纪了,还得受爱情的苦。
卑微乞求,会让对方看不起,容易处于弱势。
皇上,你不再是渡我的佛,
我必须靠自己渡情劫。
不在乎比狠心更高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