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县县衙的公堂之上,巨大的“明镜高悬”匾额在头顶高悬。
堂下,衙役们手持水火棍,整齐地分列两旁。
他们身着褐色的衙役服,腰束黑色腰带,神色冷峻。
大堂地面由古朴的青砖铺就,在岁月的打磨下泛着黯淡的光。
四周的墙壁上,挂着几幅描绘着律法威严的壁画,可此刻,公堂内剑拔弩张的气氛,让这一切都显得有些压抑。
唐望站在堂中,内心虽隐隐泛起不安的涟漪,但周围一道道审视的目光,将气氛烘托得炽热难耐,容不得他再有丝毫退缩。
对唐望而言,今日这场交锋,已然成为他官场颜面的保卫战。
他身为县尉,在这吴县的一方天地里,本应威风八面、令行禁止。
若连眼前这三个被他蔑称为“刁民”的人都无法制服,那他往后在同僚面前如何抬得起头?
又如何能在百姓心中树立起威严?
必然会沦为众人谈笑间的笑柄,官场之路恐怕也会因此布满荆棘。
想到这些,唐望心中的执念愈发坚定,无论付出何种代价,都要将这三人彻底打压下去,让他们知道自己的厉害。
“大胆!还敢狡辩?当众作反诗,引起那些读书人的围观,难道这还不是谋逆之罪?”
唐望暴跳如雷,双眼圆睁,恶狠狠地瞪着李承乾。
他向前跨出一大步,直直地指向李承乾,脸上的肌肉愤怒而扭曲变形,声音尖锐刺耳。
“你这刁民,全然忘却陛下的浩荡恩德,整日将世道不公挂在嘴边,满腹牢骚,怨声载道。我最瞧不上的,便是你们这些只知抱怨,却不知感恩图报的人!”
身旁的衙役们听闻,纷纷低声附和。
一个身材魁梧的衙役皱着眉头,大声说道:“唐县尉所言极是,这种目无法纪、诋毁朝廷的刁民,就该严惩!”
另一个瘦高的衙役也跟着点头,尖着嗓子说道:“对呀,竟敢作反诗,简直是罪大恶极!”
一时间,衙役们的赞同声此起彼伏,在公堂内回荡。
钱舒望看着周围这些被带动起来的衙役,眼神中闪过一丝凶狠。
“现在的大唐,在陛下的英明领导下,四海升平,繁荣昌盛,好得不能再好!”
“我要是你,承蒙陛下如此隆恩,却还作出这种大逆不道的诗,简直无地自容,哪还有脸苟活于世!”
说罢,唐望猛地一甩衣袖,那夸张的动作,配上他义愤填膺的表情,看上去正气凛然。
李承乾面色沉静如水,看着唐望这般张牙舞爪的表演,心中不禁涌起一阵深深的忧虑。
在大唐广袤的疆土上,或许还有无数个“唐望”,他们手握权力,却肆意妄为,将百姓的权益践踏于脚下。
若任由这种风气滋生蔓延,大唐的根基必将受到严重的侵蚀。
他深吸一口气,让自己的情绪平复下来,定了定心神,目光坚定地看着唐望,幽幽开口道:“你三句话不离陛下,动辄以陛下的名义来压制他人,试图混淆视听。”
“但就事论事,单就这起案件而言,我所作之诗究竟是否为反诗,理应由朝廷秉持公正之心来评判,绝非你一人信口雌黄就能随意定论。”
李承乾微微提高音量,“我大唐向来尊崇疑罪从无的原则,你手中尚无确凿证据,便草率地将这首诗定性为反诗,如此行径,难道就是我大唐官员应有的执法之道?”
听到李承乾条理清晰、言辞犀利的质问,唐望先是微微一怔,脸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但转瞬即逝,取而代之的是一抹充满嘲讽的冷笑。
“证据?你这首诗本身就是铁证,铁证如山,无可辩驳!哪里还需要其他旁证?”
他双手抱胸,下巴微微扬起,眼神中满是不屑与傲慢,“但凡有点眼力见儿的人,看了这首诗,都能一眼断定它是反诗。”
“你分明就是借着这首诗,含沙射影,恶意讽刺我吴县官员,进而诋毁朝廷,甚至对陛下也心怀不轨!”
“不仅如此,你还纵容他人抗拒抓捕,犯下如此罪行,简直罪大恶极,无可饶恕!”
李承乾听闻此言,眉头紧紧皱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