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姨忙下地找来碗筷,用手往炕上拉我:“鲁小子,快来上桌吃饭?”
“不吃,我在家吃完了过来的。”我没心思上桌吃饭,把小汽车高举起来冲着吃饭的表哥摇晃着。
“鲁小子,你过来看看,这是不是你弄的?”姨夫吴振林吃过饭坐在靠炕梢墙的炕沿边上,他嘴里叼着卷烟突然手指着糊满旧报纸的间壁墙上喊我。
“啊!这是谁弄的?”我凑上近前这一看不要紧,被吓得倒吸了一口凉气。天啊!这还得了?糊在墙报纸上的一位胸前戴着大红花的劳动模范照片竟然被划坏了,我心里十分清楚问题的严重性。
以前曾听不少人讲过,有人因背后说国家的坏话就被判刑入狱了,此事若说得严重一点就是不判刑也得劳动教养。这般性质恶劣的事,我这样的身份怎么敢去做呢?
怕被怀疑到头上来,我紧忙大声解释道:“大姨夫,这事我可不是我干的。”
姨夫瞅着我一口咬定说:“我家春生子他们都说是你弄的,你这孩子咋还不敢承认?”接下来他的话更是让我毛骨悚然,吓得一身冷汗:“那天蹲点的公社干部来家里吃派饭,发现后顿时急眼了:这纯属违法行为!谁干的坚决得揪出来?这人多大的胆子呀!竟然污辱县上的劳模。不行,我得赶快回公社报告去,让派出所来人查查。我见大事不好,磕头作揖递小话不说,临走还给人家拿了一口袋小米子去,好歹是把这事儿给你压下了,鲁强啊鲁强,你说你这该有多玄啊!”
姨夫越说越得意,说哪天得让妹夫请他客,说没有他我这个外甥就得下惹大祸。
我想这事儿肯定是哪个两姨弟干的,姨夫是听了儿子们的搪塞推脱,信以为真,硬赖到我身上的。这真是让我有口难言,就红着脸再啥也没说,似乎默认了。
回到家里,我想想就特别后怕。这事不知还算不算完?要是公社里哪天再回头追查下来,表哥他们一害怕推到自己身上来,我就浑身是嘴也无法说清楚,后果是什么呢?真的不敢再想下去,吓得我晚上总是做恶梦,恍恍惚惚之中,说是我被公社的赵公安铐上手铐带上了警车。
足足一周,心里的恐惧阴影就象恶魔一样缠着我,人变得沉默不语,脸上也失去了往日的天真,总是闷闷不乐的。
母亲以为我这是感冒了呢,找来药让我吃。可真的不敢告诉她实情,因为我不想让她也跟着担心受怕。这藏在心中的秘密,我永远都不想让任何人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