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承檐道：“我也听过哥哥许多事迹。前年揭了官府的榜，摘了青衣山头领的脑袋，唬的十来个喽啰四散而逃，好不神勇！”

李赤道：“些个蟊贼，杀了也不算什么可夸的行径……”他声音低下来，却是不知青衣山是甚么地方，自然也没去过。那何承檐又说了好些事情，都在川、陇一代，李赤从没到过，莫非他名声太大，都有人冒名顶替不成？李赤听的疑惑，神情倒有些像他的力士。

秦何仇听了一会，倒明了了，哈哈大笑：“师兄，我早想过，你这诨名也太普通，如那张三李四，天底下万把人叫。这江湖里再有个好汉名唤‘双头虎’也不稀奇。”

李赤听了闷声道：“却应是你说得般。”

秦何仇道：“何不换一个诨号？”

何承檐道：“我哥儿，这你却不懂了，改名改姓容易，江湖上的诨号难改。”接着便把江湖上名号的规矩说了一遍。

“比如师兄这等拿猛兽做诨号的，如同武官身上的官补，最次的如那‘草花蛇’‘快狐狸’的听着便像才从喽啰里混出来，江湖上叫草花蛇的，死的快，活的也快，少也有十来个。这些人定然想换个名号，也得做些大事出来。像前次洛阳那事，便有好些好汉‘官’升一级。有些名声的，便用按为人、武功路数等，加以鹰、猞猁、狼、牛等兽作诨号，如‘铁牛’、‘司马狼’等。有这等名号的好汉，必有过人之处，但若想以熊、豹、雕为号，手上少说有几个强人性命，武艺也需上佳。”

“若是有赤哥这等名号，称狮虎之雄，必然是做下惊天动地的事来的，却不知哥哥怎来的这名号，叫我好不羡慕？”

李赤道：“彼时只顾追查仇家，杀人无算，却不知何时有的。”

何承檐自知失言，道：“那西川闭塞，也取个同样名号，却是夜郎自大。”

李赤知道，那西川“双头虎”，也是做下些惊天动地，血淋淋的事来，也非名不副实。江湖以地域分，西北、关中、河东、河洛、蜀地来往密切，皖、浙多与山东河北勾连，俩处好汉有名号相同的，也是常见。何承檐向往江湖，只是家教严密，恨不能多交几个好汉，今日得偿所愿，又说了些话，便要认李赤为兄长，日后也入此道。

江湖非是好去处，李赤不愿误人子弟，只是拖延时日。几日后到了阳谷郡府，卫武侯府治家简朴，到场的人丁也不似何家多，排场礼数倒也简便，不必再述。秦何仇见过二叔秦琥、三姑秦玞，又与几个年幼的堂弟一一行兄弟礼，秦镇叫人安排三人住处，便令秦琥领他去父母坟墓前祭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