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前,绛邑城外军营。
徐晃驱马出营来迎,远远就见赵基穿戴鎏金铠甲一马当先而来。
除了十几名骑士紧随外,余下的骑士几十人一队,队形分散,缓步而来。
李乐的铠甲形制极好,已初步具备明光铠形制,胸前有兽首纹护心镜。
这不是胸前对襟开,也不是侧开襟,是后背开襟。
穿戴时有点像穿手术服,后背对襟处有一对对绳索,扎紧即可闭合严实。
为了遮住这条防御漏洞,故而最好垂挂披风。
总的来说,这套原始形制的明光铠适合骑乘使用,对步兵来说披风有些厚重。
赵基缓缓勒马,将马鞭攥在手里,左手挽着缰绳向右调转马头。
徐晃也踹马上前向右拨转马头,两人都是右臂在后。
徐晃控马停止:“赵中郎,赵公命仆前来相迎。”
“赵公就在营中?”
“是,中郎请。”
“不急,交割马匹后再入营。”
赵基骑术不是很好,座下马匹不时挪步走动,他右臂握马鞭指着后方骑士:“营中人事颇多,你我交割明白,也省的旁人诽议。”
“谢中郎关护。”
徐晃也去看后方,经过一夜时间的思索、酝酿,很多人心态已经变了。
就连他也不例外,他的处境已开始恶化,成了白波余孽。
招降、和平解决白波诸将?
原本赵彦或许还有这个想法,可现在没有了。
和平处理白波诸将,也不会连累徐晃多少;若是执意打杀、问罪,难免会牵连到徐晃身上。
正所谓此一时彼一时,现在依赖徐晃手里这点兵。
等各地豪强部曲抵达后,徐晃这点兵反倒不怎么重要了。
特别是攻灭白波诸将后,改编徐晃手里这三百多人也不过是一道令文的事情。
说到底,徐晃是奉令募兵,麾下不是他个人的部曲。
朝廷要拿走,也是名正言顺的事情。
徐晃认真看了看渐渐抵近的各支骑队,就试探说:“晨间赵公与马都尉议事,马都尉以为除恶务尽。并说韩暹不可轻信,仆闻言,甚是不安。”
“既然马矢枝说的简单,我请他做前锋,等他拿下韩暹后,我们再督大队人马跟进。”
赵基脸上似笑非笑,明显在调侃马矢枝,见徐晃神情沉重压抑,就敛容说:“不过他说的也有道理,李乐死后,即便迫降韩暹,因大权旁落,他也会心生不满。彼此之间,难以互信。留下彼辈的官爵、性命,徐都尉觉得他们可会感激朝廷活命恩德与宽宥?”
徐晃沉默片刻,只是说:“仆不得而知。”
“是啊,连你都无法预测他们的想法,更别说是朝廷。”
赵基说着打量徐晃的骑从,继续说:“昨日我还想着游说韩暹,由韩暹出面劝服杨奉等人,以期和平解决事端。现在回想起来,未免幼稚。不过徐都尉也不必忧虑,赵公初来虎贲营地时,就再三称赞都尉乃忠义之士。此事营中虎贲皆知,非我欺瞒都尉。”
“不敢。”
徐晃看着虎贲骑士队列陆续抵达,这些骑士也将携带来的马群驱赶、围在中间。
徐晃很想交心,坦露自己的忠诚,可如赵基说的那样,很难互信。
可若主动借杨奉旧部的身份去欺诈、刺杀韩暹,更会招惹公卿的忌惮与厌恶。
他很为难,这种时候立功是道德问题,划水混日子是忠诚问题。
见徐晃神情愁苦,赵基马鞭斜指马群:“敢问都尉,这百余匹马能否买来都尉的性命?”
徐晃认真端详,马群普遍算是能用,其中还有几匹高大骏马,就如实回答:“以某观之,五十匹就能买走仆的性命。”
拿五十匹马去找杨奉买或者换走徐晃,杨奉会不会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