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的天气诡异多变,夜里的风穿着冷意扬起行人宽大的袖袍。
许是天太冷,又或许是夜已深,很快地,街上便只剩零零落落的人赶着匆忙的步伐。
咸阳城最高的地方位属于阿房宫。
阿虞屏退了宫人,伸手抚上画刻有精美暗纹的宫门上,她的神色暗晦不明。
自项籍走后,宫内添了不少侍卫护阿虞安全,且不说白日里随处便能见到,晚上时仍有侍卫守夜,这些人还尚是在明处的。
已有许久未上过漆油的滚轴发出笨重的声音,朱红色的大门被缓缓推开。
前面一片似暗无天日的阴暗。
阿虞拾步向前走去,手里的琉璃灯缀着的流苏随着她步子轻晃,墙边的枯影在风中张牙舞爪,她拢了拢身上披着的锦裘,抬了步子迈上最后一个石阶。
偌大的广台上可窥得咸阳全貌,曾经是秦始皇为博美人一笑而建,而如今也只成了也黑夜中的寂然无声。
阿虞眉眼微动,看向前面披着黑袍的人影。
那人回过头来,露出艳丽的容貌。
阿虞眸中有了错愕,“是你?”
“王后娘娘。”女子微微一笑。
阿虞心下已经了然,她蹙眉,“那件事是他派你做的?”
女子依旧浅笑,依着例行公事的声色答道:“婢子既已成娘娘所愿,又何须再问?今日前来是传公子话,望三日后能一聚。”
“若我不去?”
那女子微微一叹,换了语气,“娘娘何必如此倔强,可当真不想要这唯一亲人?”
阿虞眸光骤冷,她冷笑一声,不想同她多言。
黑袍女子摇摇头,转身从广台一跃而下,片刻间几个起落不见了踪影。
阿虞怔了下,拾了几步在广台边缘望下去,隔着精致的围栏,下面一望无垠的咸阳城映入眼帘,点缀在黑幕中的点点星火,那是尚未熄灯的人家。
她指尖微紧,手中的琉璃灯随着风摇摇晃晃。夜里的风急且凉,吹起女子衣袖烈烈作响,星子的光映出她没有颜色的神情。
阿虞突然记起了小时候,大门前的那颗有数百年的老槐树,明晃晃的阳光照下来它舒展着宽大的树枝,小孩的笑声如同脆铃一般空灵地回响回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