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是感伤自己身陷绝境,忽而害怕?
细细想来,多半是这样。
当下出言安慰道:“姑娘,你也毋须如此,所谓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等你身子好利索了,我便去寻找出去的路,咱们总不至于困死于此。
再说了,即便是真的出不去,这里风光景色俱佳,又无江湖上的险恶风波,在这里住上一世,也是不错的。”
说道最后这句话时,心中却是暗暗祈祷:“老天爷保佑,一定要让我们出去,师父的遗愿我可还未完成呢,还有爷爷也没有寻到,纵然这里是神仙佳境,我也得离开!”
他兀自说了一气,哪知姬雪莺非但没有领情,反而哭的越发伤心了,那楚楚可怜的模样,宛似杜鹃泣血,巫山猿啼。
朱天鸣心中顿时慌急。
口不择言道:“啊,是不是我之前说的话得罪你了,你看我这人从小没读什么书,粗鲁惯了,讲话也没个遮拦,得罪之处莫怪,咦,你看这些蝴蝶,一直在你身边缠绕,莫不是替我来哄你的?”
任凭朱天鸣如何安慰,姬雪莺依然哭个不停,霎时间,可教朱天鸣没了主意。
朱天鸣哪里知道,此时姬雪莺的内心却是另一番滋味呢?
他之前一句:“只要你能好,我伤身子又打什么紧。”
已是无意中深深的触动了姬雪莺的心,便在方才的一瞬间,她细思以往,不知怎的,居然全是朱天鸣的好处。
他只身来西泽崖赴约,和北斗神教搏斗,相救自己,实是天大的恩德,否则自己在那群恶人手中,必定要惨遭凌辱而死,这还则罢了。
那费灵甩出来的钢刺,他明明可以躲开,可是为了救自己,却是生生的挨了一刺。
更甚者,自己被茅通抛下断崖时,他再次毅然而然的舍命搭救,以至于连累他和自己一道身陷绝境。
便在刚才他还以自身之血饲药,为自己治病!
这世上,除了师父会对自己这般的好,便只有眼前这人。
自己之前却不知哪里来的邪劲,总是要和他过不去。
眼见自己害的他如此之惨,他却是没有任何的抱怨,反而还来劝慰自己,不由得肝肠寸断,自觉欠他太多。
姬雪莺痛哭一阵后,慢慢的坐起来,看着朱天鸣毅然道:“朱……朱少侠,都是我害了你,我不值得你浪费自己的鲜血来相救,我真应该在断崖上摔下来时便死去。”
朱天鸣不虞她会说出如此一番话来,这和以前那个任性刁蛮的姬雪莺简直是判若两人,直感匪夷所思。
但听她语气诚挚恳切,又见满脸泪珠,在阳光下莹莹生光,宛似梨花带雨,艳丽不可方物,心中不由的一荡。
笑道:“姑娘,你这话说的可就生分了,咱们好歹也算共患难,同生死的交情,这以前的恩怨便就此打住不提了,只盼你以后能对我少一些成见!”
姬雪莺闻言,暗道:“没想到自己之前的任性脾气竟让他如此挂怀!”
不禁失笑,挥袖将脸上的泪珠拭去,朱天鸣虽然无责怪之意,但她总觉的相负对方太深,低头不语,对朱天鸣之前诸多的不满尽数化作悔恨和愧疚了。
朱天鸣见她不再言语自责,心中略宽,起身去摘了一些酸枣给她果腹。
二人干戈初化,玉帛未成,姬雪莺心存愧疚,始终不敢正面相对朱天鸣,朱天鸣却惟恐自己言语举止上稍有得罪,再激起她的任性蛮劲,倒时免不了自己的苦头吃。
姬雪莺得了朱天鸣鲜血喂养,身上的烧渐渐退去,又吃了些酸枣,已能站起身来。
默默随在朱天鸣身后,二人开始寻找出去的路径,这西泽崖底方圆四五里地,周围尽被高山围绕,想要寻条出去的路,却是相当不易。
西行两里多,山上一道瀑布飞流而下,料是崖顶积雪融化而成,阳光下犹如一条巨龙横空,煞是壮观。
瀑布底下积出一座清澈碧绿的水潭,两人站立在水潭前,默默观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