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州城,官巷之内。
刺史王槐,都督耿非,两位封疆大吏摒退左右,脸色皆有些难看。
皇帝的突然宣召,以及韩氏的反常,使二人嗅到一丝不同寻常的意味。
良久,
耿非重重冷哼一声,“如果咱们真成了弃子,部堂有何打算?”
王槐看了眼耿非,捋了捋长髯,“还能怎么打算,本州辞官归隐,督帅解甲归田,只能如此。”
耿非闻言沉默不语,虽未说话,狭长眸子里却一点点寒光乍现。
王槐见状,微微眯起眼睛,“怎么,难道督帅有想法?”
耿非反问道:“难道部堂就没有?”
王槐直直看着耿非,半晌,忽然笑了笑,“当然不是一点没有,本州为官四十载,时刻如履薄冰,方才走到今天,如果就这么失去一切……嘿嘿!”
王槐嘴上说的云淡风轻,然而,耿非却知道,刺史大人是字字含怨。
有的人往往就是这样,脸上越是淡然处之,心里就越是恨怒不已!
显然,王槐就是这样的人!
耿非摩挲着脸上硬如钢针的胡茬,慢慢开口,“部堂,天下是否皆知,你我乃是韩氏门下走狗。”
这话问的实在唐突。
即便他二人是韩也门生,属于韩党,可好歹做到了二品地方大员,怎么也不能用走狗一词来形容。
只不过,面对耿非的自贱之语,王槐并未表示不满,因为他知道,耿非此言,定有深意。
果然。
只听耿非沉声道:“韩相深夜飞书,告知我等见机行事,可惜,信鸽迷途,你我并未收到来自韩府的指示……”
耿非说到这里,阴沉的目光望向王槐保养的极为肤嫩的手指间,那里赫然正夹着韩安国的飞书。
王槐见状,思虑片刻,缓缓将书信撕碎,道:“督帅请继续说下去。”
耿非则阴测测道:“在没有得到韩府指示之下,小皇帝亲临晋州,出言无状,非但要将你我罢官问罪,更扬言要整顿晋州大营之后,率三万士卒挥师京城,击杀凉国公!”
话说到这里。
王槐已经大概明白了耿非的意图,不禁眼眸一惊,微张嘴唇。
耿非却不给他说话的机会,继续道:“事急从权,部堂与下官商议之后,一边飞书京城禀报韩府,一边无奈调动晋州大营自保,结果,与皇帝的侍卫亲军发生争执,混乱之中,小皇帝不幸失踪……”
“督帅竟作如此打算?!”
王槐饶是再大胆,也万万想不到耿非竟然会来一招先斩后奏,这实在太耸人听闻了。
斩杀皇帝,别说什么不幸失踪这种鬼话,谁也不是傻子!
一旦这么做,无疑是将韩也推向乱臣贼子的地步!
毕竟,在天下人看来,王槐与耿非都是韩党中人,此种大逆不道之举,当然是受韩也的意志。
那时,韩也会如何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