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弥陀佛!非也非也。正好相反,公子求的是旺夫之命,百年好合。”
“那法师……”
“管公子之命,滞于南方则命途多舛,行至北方则官禄无忧。然宇宁王爷和蓉公主畏于皇上龙威,不敢让公子踏足都城半步。人生八苦,乃生,老,病,死,爱别离,怨长久,求不得,放不下。姑娘既是公子求不得又放不下之人,若行至北方,则公子又受爱别离之苦,定也会心向往之,兴许有一日也会不顾王爷与公主的反对而追至北方。”
我看着这个竹竿似的法师,忽然觉得他心思很是叵测:“法师,你乃出家之人,怎可如此算计你的忘年之交?”
“阿弥陀佛!佛渡有缘人,老纳与公子和姑娘都是有缘之人。”
我正要再争执几句,悬勒小和尚却进来了,说轿子已经停在了房门口。
无净法师点点头,对我说道:“老衲已让人收拾了偏院,那边清净,适合姑娘休养。”说完示意悬勒将我扶起来。
悬勒的脸又红了,红得很彻底。他低头走近我,不好意思地伸手来扶我。
看到悬勒这样,我也觉得万分尴尬,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扶着悬勒的手坐起身来,又下床缓慢往门口挪动。我一动,便觉得背部的伤口似乎有些裂开了,疼痛异常,便也顾不得其它,半个身子都靠在悬勒身上艰难地往门口走。
无净法师念了声“阿弥陀佛”,转身准备离开,边走边念道:“命由己造,相由心生,世间万物皆为虚妄,心不动,万物皆不动,心若变,万物皆变。阿弥陀佛!”
我在摩罗寺待了半个月,背部总算长出了新的皮肉,人也恢复了以往的精神,于是便迫不及待地想要回书屋和书坊。
这半个月间,我再也没见过无净法师,他只是差悬勒每天给我送饭送药。我多次央求悬勒帮我送封信给褐樟,让他知道我现在还安全,悬勒却每次都只是红着脸说师祖交代不可帮我往外传消息。
我可以想象得到褐樟会有多担心我,而我也担心着褐樟的伤势,又记挂着长公主那里说不定带来了我哥的消息,如此越想便越急着离开。
这天,我跟悬勒说我要走了,希望能当面跟无净法师告辞,悬勒竟毫不犹豫地带我去了无净法师的禅房。
无净法师的禅房里放了一张茶桌,他自己正拿着茶杯,悠闲地品茶。见到我和悬勒进来,他挥一挥手,让悬勒出去,又示意我坐到茶桌旁的一个空椅子上,递了杯茶给我。
我戏谑道:“法师之禅房,与我想象的差别还真大,不见香火,未有经书,有的只是满室茶香。”
无净法师悠闲地泯了口茶,说道:“姑娘可曾听过,大悲无泪,大喜无声,大悟无言,大象无形?”
我不禁一愣。这句话我是在梦中的书里看到过的,为什么他也会?难道我所在的世界和梦中世界都传扬着同套佛法?还是说佛祖创造了两个虚妄的世界,却误让我错乱了时空?
我微微一笑:“似有所闻。故参禅之最高境界为无我、无佛、无经、无众生、无生死。”
“凡所有相,皆为虚妄。”无净法师喝了一口茶,“清茶洗浊气,空屋净凡尘。”
我拿起茶杯,仔细品了一口茶,只觉茶水清冽、齿颊留香,于是微微一笑,把剩下的茶一饮而尽,接着直截了当地说道:“多谢法师和各位高僧的照顾,我的毒解了,伤也好得差不多了,今日便准备告辞。法师和贵寺相救之恩,我段小鱼没齿难忘,但愿它日能报一二。”
“阿弥陀佛!我佛慈悲,万物皆有命。老衲能遇见姑娘有难,乃是姑娘与佛有缘,姑娘不必挂怀。姑娘意欲回书巫书屋?”
“我在京都并未有其它去处,何况书肆有很多我关心的和关心我的人。”
“老衲三日前曾往书屋一探,那处已被人暗中围住。姑娘如此归去,恐怕凶多吉少。”
我心中一紧,问道:“法师可知那些人是否是太子殿下派去的?”
“老衲并未探查那些人的底细,不过老衲已告知姑娘的护卫姑娘在本寺静养,并劝他们切莫轻举妄动。”
“那法师可知先皇烈彦皇随身携带之雕龙玉佩?”
“略知一二。”
“那玉佩有何秘密?”
“曾是圣物,现为邪物罢了。”
“还请法师告知详情。”
“老衲只知,先皇自北翌归来之时,那玉佩与传国玉玺一起不见了,至今下落不明。这可是当今皇族不欲告人的秘密,也是当今皇上的一块心病。”
我心中一凛,大概明白了为何太子上官轩辕会对玉佩如此紧张,原来他竟是想追出传国玉玺的下落。
据说创世皇打下这江山之时,刚刚攻入都城那日,乌云密布,风雨大作,虽是白日,却比黑夜更暗。可创世灵山上却神光忽现,大放异彩。
次日,有好事者登山探寻,竟于山顶发现一块玉石,那玉石通体翠绿,唯独正中心有点点红斑。得玉者认为此为神谕,故将玉石献给了创世皇。
创世皇亦认为此为吉兆,故请来高僧为玉石开光。谁知高僧竟对着玉石参拜,称玉石乃真龙所化,本就是通灵之物,无需开光,又扬言“得玉石者得天下“。果不其然,创世皇次日便占领了都城,一统江山。
创世皇庆幸玉石之灵验外,又恐玉石被小人觊觎,故命工匠将玉石制成玉玺,世代相传。工匠在制作玉玺之时,竟然发现玉石中心的红斑是血石组成的八个字创世江山,真龙天下。
创世皇大喜,认为那八个字才是真正的神谕,遂命工匠照着血石将八个字雕出来,那便是后来玉玺盖印出来的字。
传国玉玺之事,在民间早就被传得神乎其神。大多数人认为,上官一族之所以至今仍江山稳固,都是因为有了真龙所化的神石所雕刻的传国玉玺之故。
至于玉玺在上官烈彦手上丢失这事,所知详情者甚少。我也只是偶尔在我书肆的杂书中曾读过寥寥几句。
大概经过是,上官烈彦御驾亲征去往赫北关之时,当时的陈国相,也就是当时的陈皇后之父、上官烈彦之岳父,坚信皇帝带着玉玺出征可得天助,能打胜仗。然而,上官烈彦到达赫北关不到半月便被俘,玉玺也跟着上官烈彦一起被留在北翌国。当时的摄政小皇帝上官逸盛和辅政大将军上官烈锋多次派出使臣谈判,除了赎回上官烈彦之外,最大的目的还是要带回传国玉玺,然而,北翌国却从未答应。
上官烈彦回国后,玉玺却不知去向,之后上官烈彦自缢而亡,不久摄政小皇帝上官逸盛也病逝,那玉玺之事便似乎不了了之了。不过,尚赫国与北翌国却因此加大了仇怨,尚赫国认为北翌扣留了玉玺,北翌认为尚赫诬赖了好人。